显然,依着这桌上的各种美食来看,秦晚肯定是没完成那“几摞天书”,必要时,还是讨好这招比较好混。
然而事实是大部分都进了倾珊儿的肚里。
“倾珊儿,你能不能别光顾着吃啊,这几天,我师父也不见我,你也该发挥你的作用了”
“我的作用就是落井下石,要我说,趁这次沐冰哥哥不愿意搭理你,刚好可以断了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
“不帮算了,本来也指望不上你”
话音还没落,秦晚便把桌子上的糕点都收走了。
“唉,你干嘛,我都还没吃完呢”
“吃不吃的有什么所谓,反正师父不教我,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我也不再做什么糕点了…”
倾珊儿无奈的瞪着眼睛看着秦晚将一块块可口的小点心都塞到自己嘴里,终于忍不住道:
“那好吧,我试试,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
“嘿,有你出马,肯定没问题”
得到了倾珊儿的答复,秦晚把最后一块糕点往她嘴里一塞,便催促起来。
其实倾珊儿确也有心帮她。在这没有一丝人情温度的千辰,也只有秦晚不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不像别人那样表面因着姑姑的关系对自己无有不应,不管自己如何无理取闹都毕恭毕敬,不过是怕姑母责罚,没有一个像秦晚这般洒脱真实的男子。
倾珊儿畏手畏脚的走进殿门口,千辰沐冰伏在案几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
“进来,有话就说”
“那个…沐冰哥哥,你真的打算让万秦离开这里吗?”
“我何时说过要她离开”
“可你对他爱答不理的呀,他这会儿正在收拾包袱呢”
千辰沐冰握笔的手一顿,便立刻落了一滴墨水下来,宣纸上好似开出了一朵黑花。
“随她”
他将纸抽出来,直接揉成一团,扔到娄中。
倾珊儿接着说道:
“哥哥…你是否对万秦太过苛刻了,毕竟原来他可是毫无修为的啊。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在短短几个月提升到三阶,你又逼他背那么多书卷…”
千辰沐冰放下毫笔,低声道:
“原来,你不讨厌她”
倾珊儿闻言脸颊泛红,支支吾吾道:
“我从来没讨厌过他呀…哎呀,沐冰哥哥,你就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回去告诉他,让她做好准备,月底之前与我试剑”
倾珊儿见千辰沐冰不愿多言,鼓起腮帮,愤愤离开。
秦晚听到倾珊儿的转述,跳起脚来指着她道:
“你到底跟我师父说了什么?原来他只是想赶我走罢了,经过你的帮忙,他现在是想赶尽杀绝么!”
“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可是特别诚恳的在为你求情。要怪就怪沐冰哥哥心情…好像不太好”
“你什么时候见他心情好过?”
“那不一样,原来只是冰冷冷的没有表情,不代表没有温度。可我刚见他的时候,他拿笔写字的表情就好像…好像,对,好像要将笔吞没!”
说罢,倾珊儿抬手出现一个褶皱的纸团。
“大概是我帮你求情的时候打断了他,然后他便直接将这张纸扔了出来,趁他不注意我便将纸团拿了回来”
“嗯,小机灵鬼”
秦晚打开纸团,这字体倒是有点像是秦汉时期的小篆。
“永绝…什么呐?只有两个字!”后面的字迹都没水墨沁的模糊起来,难以辨认。
倾珊儿皱眉问道: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要绝了我的后路!”
“不至于吧…沐冰哥哥真奇怪,平白无故的写这个做什么”
“他是不是有第二春了?所以要断了我这个流言蜚语的源头?”
倾珊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算你有第二春,他也不会有!亏你也是个大男人,这点小事就怕成这样,竟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你这么说就没有道理了,君子可以不怕死,但不能枉死。你这小小女子懂什么呀!”
倾珊儿瞪了眼秦晚,便扭头离开。
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没等上被逐出师门,就要被师父直接永绝门内。跟他比剑,那是妥妥的找死…
逃离千辰之星是遥遥无期了,本来还打算学有所成之后回留仙谷去。现在看来,遇到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师父,不知何时能再见华倾芒,将一切心事都说开。…说不定那时候,他早就和镀晶成双成对了!
秦晚无心一言,却一语成真。
————
镀晶因和华倾芒负气,独自离开了留仙谷,在外漂泊了半年。这才知道曾经活在留仙谷的日子是多么无忧无虑,又想到华倾芒对秦晚的种种庇护,心中恨意更盛:秦晚!最好你已灰飞烟灭,否则,等我再见到你,定让你生不如死!
忽一阵狂风吹过,将镀晶的斗篷吹落在树杈上,镀晶欲追斗篷,却将一人撞到在地。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敢撞小爷我!…”
一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揉着肩膀囔囔道:“活的不耐烦了!…是你?”
镀晶本想道歉,但看这男子一脸猥琐神情,言语又如此狂妄自大,让她打消了念头。镀晶冷笑斜视瞟了他一眼,径直走开。
然而这男子不依不饶,直接拉住镀晶的手,不怀好意的笑道:
“哎呀,这位小姐长的真是貌若天仙…不如随我回去,我保管你一辈子衣食不愁…”
镀晶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巴掌打在这男子的脸上,又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男子躺在地上疼的捂着胸口,破口大骂:
“你这婊子,给脸不要脸,敢打我三公子,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绑走!”
在这迷途镇上,说起三公子那绝对是无人不知。镇家家主镇启承为人心狠手辣,第三子更是借着家族名声嚣张跋扈。当地人一时也无人敢惹。
因此这三公子镇渡天,平日里出来都是跟螃蟹一样横着走,什么吃喝嫖赌抽,样样不离手。
有时候看到街上有貌美的女子,就直接掳走。以至于迷途镇上,家家女子不甚出门,出门也是蒙着面纱,唯恐遇到他。
怕是迷途镇上无人能与镇家抗衡,导致他们一家独大。外面几个大陆也都是各扫门前雪。对于迷途镇上的百姓偶尔的求救也视而不见。
镀晶可不知道这外面世界的弯弯绕绕,一贯的我行我素。
几个家丁见这女子揍完公子就想走,一伙人立刻把她围了起来。
“往哪走啊,跟我们少爷回去,你要能伺候好他,还能弥补你刚才犯的错”
“蠢货”
镀晶不咸不淡吐了两个字,一下子激怒了镇渡天。
“你们几个是吃干饭的?!跟她说什么废话!给我绑走!”
见他们准备上来拉扯,镀晶直接抽出自己的露藤鞭几下将他们打翻在地,又扭头对他漠然一笑。
“看来接了我一脚还不长记性,现在还想尝尝我的鞭子…”
镇渡天惊慌的将身边一人拉到自己前面哆嗦道:
“你别乱来,告诉你,我可是镇家三公子…如果我姐姐知道你敢伤我…定饶不了你”
“果然是个地皮无赖,遇了事竟还躲在石榴裙后面,看来,我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说罢便一鞭子抽了过去,镇渡天却将身边下人向前一推,撒腿就跑。镀晶一跃飞到镇渡天前面,眼里泛着冷光,使了全力将他打的哀求连连,屁股尿流。
周围人见到此景,心里都暗叹爽快,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谁也不曾注意,一蒙纱女子目光不善躲藏在人群中,露出阴恻眼神,悄悄施法向镀晶手中的藤鞭渡了一层粉末,随即便消失在人群中。
待发狠解气后,镀晶飘了眼地上的昏死过去的镇渡天,又重新取回斗篷干脆的离开。
———
“一群废物!连公子都看不好,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大小姐,那女子实在厉害啊…修为肯定不低,我们拼尽全力也不敌她一个,大小姐…求你饶了我们吧…”
家仆跪了一地,镇霜月恨声道:
“你们最好祈祷少爷没事,否则你们也不用活了!滚!”
一群人连忙连滚带爬逃出了屋子。
“回来!给我传府里的人,除了一部分去找那贱女人,你们几人将她画出来,出去张贴,谁能抓到这女子,赏银百两!”
家仆一听,脸上一扫苦闷,皆争抢着跑出去找人。
镇霜月掀开被子,坐在床头,看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眼中恨意未消,又心疼的摸着他的额头道:
“渡天,你放心,姐姐定然将那贱女人给你捉回来。等你醒来,任凭你处置她…”
镇霜月将被子翻开,仔细查看伤口,好像有哪里看着不对劲…再仔细一看,鞭痕之处都隐隐流出了脓水!
“墨儿!快,去把夏神医请来!要快!”
“是,大小姐!”
身旁的侍女见她如此紧张,立刻飞奔出去。
过了一会儿,夏目风尘仆仆的赶来,还未走到床前就被镇霜月一把拉了过来。
夏目乃是十三古岁中有名的神医,称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能。只因早年间受了镇家恩惠,便发愿一生留在迷途镇报答镇家。
“夏目,我弟弟怎么样了?”
“本来鞭伤无碍,可…”
“可什么呀,你快说,我弟弟到底怎么了?为何上过了药,身上还会流脓?”
“因为…打少爷的鞭子上沾了毒,叫猝溶。若身上没有伤口,此毒也没什么作用,就怕身上有伤口…遇血则溶…要不了几天,此毒会侵蚀身体各个血脉…身体各处就开始溃烂到处流脓,如同…如同融化”
“什么?!好阴毒的手段!那你就快配制解药啊!求夏神医务必将我弟弟治好!”
“可问题就是,这猝溶并无解药,老夫也没法制出解药啊…”
“夏目,你要什么药我都替你弄来!还请你救救我弟弟!”
镇霜月大哥年幼早夭,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已然不能主事。现在只剩下镇渡天一根独苗。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夏目身上。
夏目也是实在无奈:
“大小姐,不是药材的事儿,此毒本就无解…或许只有先找到下毒的人,还有几分救少爷的可能…”
镇霜月连忙对着墨儿道:
“去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此妖女!”
夏目捋了捋胡须又说道:
“大小姐,我听说半年前,被邀去参加宜权大典的人回来后,人人得了一颗护心丸,若能寻得一粒,先给少爷服上,或许能减少一些痛苦”
“好,这个交由我来办,天黑之前,我必将护心丸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