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竟然扶着孔弦珠一言不发,只不过此时他的那种平静同安经年心灰意冷的平静不同,他的那份平静,是真正发自心底的平静。
他也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无关感情。
无论孔弦珠怎么难过,怎么胡闹,都不关他的事,他并不会因为她而感到难过,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孔弦珠在婚礼当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为他们程家的政治联姻做足面子就可以了,至于她真心喜欢谁,他并不在乎,而且,这样一来,也方便了他能够在外面放开手,有了不被孔弦珠束缚的理由。
……
……
“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孔弦珠此时心里也并没有顾忌程立心情的意思,她语气夹杂着恶怒,表情带着十分骇人的渴望看向安经年。
“……”
安经年顿下身形。
“安经年,你能不能别闹了!”孔弦珠大吵大闹,居然认为这场闹剧的开端是因为安经年在闹别扭。
“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充满善意和美好,你知道我没得选择!”
孔弦珠突然甩开程立的手,向前靠近了几步。
“你已经不是这么天真的人了吧?难道你真的就不能理解我一点点?”
“……”
忆忆沉默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孔弦珠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跟她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孔弦珠,为什么她能够把脚踩两只船的事情说得如此合理,并且把同时蔑视和伤害两个男人的事情,完美地诠释成只有她一个受害者的调调。
“……”
安经年也沉默了一阵。
“安经年!”
看到他的沉默,孔弦珠以为自己抓住了让他回心转意的关键点。
她疯了似的的喊叫:“你难道就不能多为我想想吗?你不是明明知道,我是一定要嫁给‘那个’人的,这根本不是我或是你能够决定的事情!”
“……”
安经年终于回过身来,声音微微颤抖。
“以前我以为我可以理解你,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只是害怕失去,所有好的、美好的……你都想要,可是你却从未细细去想过那些东西的意义。对你来说,你想要的其实只是‘拥有’。”
“经年……?”
孔弦珠愣了愣,也许是她终于察觉到安经年的语气跟她料想的差距有点儿大,这也令她终于难得露出些慌乱的神色。
安经年这个人,笑着的时候像是温暖冰雪的阳光。
可他被伤了,冷起脸的时候,他就是冰雪。
对上这样的表情,即便骄纵如孔弦珠,大约也感受到了绝望。
“你现在的标准真是越来越低了”,她突然笑道,笑容中也带了一丝绝望的味道。
孔弦珠大概也是了解安经年的。
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她大约也能知道,这件事恐怕真的不好挽回了。
难道,这次真的是她做的过分了吗?
“……”
这边忆忆低头看看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儿委屈。
她知道孔弦珠口中的“低标准”指的是什么。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什么优点,可被人这么不加掩饰的批判,还是有点儿……难过。
她也没有那么……差……吧?
然后她听见安经年用一种没有什么温度的语气对孔弦珠道:“弦珠,已经够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
孔弦珠终于僵在原地。
她从不知道原来总是对她笑着的安经年,绝情起来的时候,当他对着她这样的时候,原来她的心里也会害怕,也会失落,也会觉得恐惧。
这种情绪令她觉得陌生。
因为在她那自从出生就几乎拥有了全世界的优越生活中,“恐惧”和“失落”这种情绪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且,这种新鲜的体验,却令她更加欲罢不能。
她几乎想要当即不顾一切的,将甩开程立,要永远跟安经年在一起这种话脱口而出。
可是她并没有。
因为她自己也被这种情绪骇住了。
……
“……”
程立在一旁站了半天,终于磨光了耐性,对孔弦珠不耐烦道道:“我们走吧?”
那话里的语气并不像是建议,而像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