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在韩夜出院的那天,我带着念白,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走道上,韩夜一步步向我和念白走来,及至走的近了,伸手摸摸念白的头,温柔一笑,“听说你叫念白?”
念白仰头,看看我,而后侧头看看韩夜,模仿着韩夜的语气,“听说,你是我那个坏蛋爸爸?”
韩夜拿手握拳,放在鼻下笑了两声,点点头,“是,我就是你那个坏蛋爸爸!”说完,抬眼看我,“安宁,谢谢你!”
韩夜大概是从齐西顾那里听说什么,此刻面色凝重,“事到如今,我大概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任何的决定……但我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段医生来找过我,关于念白的事情,我都知道……我……”韩夜深切凝视着我的眼,“我是念白的父亲,这么多年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一次……”
这样的话题,当着念白的面讨论,很是尴尬。
“韩夜,我有个请求……”我握住念白小小的手,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丝,“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念白都还是苏南的儿子,行吗?”
韩夜的脸,变得铁青,他隐忍着,恋恋不舍的看着念白白皙的脸蛋,最终,艰难的答应,“好,那么这段时间,就让我好好照顾念白吧!”
这一天,安排好念白住下,我与韩夜一同去到段玥的办公室,表明我们愿意再生个孩子,取新生儿的脐血,提取造血干细胞,以根治念白的病情。
回到家,面对人去楼空的齐氏别墅,这些日子积淀起的对齐子聿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朝我袭来,我疯狂的寻找,却被张婶告知,上午我刚带着念白出去,齐子聿将兔兔送去学校,回来后,收拾好行李,同泰克医生一起离开了。
飞车赶到机场,明明知道齐子聿如果买了上午的机票,现在只恐怕已经到了纽约,可是……我又多么的不甘心,对于齐子聿的不告而别,像是在我疮痍遍布的心脏上,狠狠再捅上两刀。
那日,送韩夜去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屋外,灯火通明,那人唯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屋内,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人便硬撑着身子,坐在黑暗中等我。
当段玥告诉我念白的救治方法时,我明明已经挣扎过,做好了决定,可在面对齐子聿那双湛黑的眸时,我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让我如何,对自己的丈夫说,我要跟其他男人生个孩子,来救我与那个男人的孩子?又怎么能再一次,陷他于煎熬和凄苦之中,与韩夜纠缠不清?我还能有上次那个勇气,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齐子聿牢牢记着我那晚的誓言,也信任等待着我与韩夜彻底分清界限,所以在韩夜被救的今晚,他的眼神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可是又是那样扑朔不定,些微有些紧张,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只等我宣布,便要与我缠绵庆祝。
“子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之中盘旋而上的毒蛇,发出丝丝的,令人背脊发冷的沙哑嗓音。
我的誓言,如此不堪一击!
齐子聿从黑暗中站起来,缓缓向我走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都解决了么?”他靠近,拉起我的手,将我抱紧,“老婆,欢迎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在他怀中嘤嘤啜泣,直待他捧起我的脸,察觉那么一丝异常来,才拧着眉头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便知,一旦开口,事情便往最糟糕的方向走,我将会成为齐子聿人生中,遇见的最恶劣的骗子!可是让我,如何置念白于不顾?
那晚,我与齐子聿在客厅,面对面,在黑暗中沉默坐了一夜。
第二日,齐子聿的病情便加重,就连喝药,也是呕吐不止,泰克医生二十四小时在旁边看护着。
直到前两日,齐子聿的病情才好些,能自己下楼,去院子里晒晒太阳,跟兔兔和念白聊聊天。
这些日子,齐子聿鲜少跟我交流,却与念白的关系日渐好了起来,我本以为,他即便一时不能接受,却也能理解我的决定,故而在劝说自己接受念白。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原谅我的决定,让我们能回归到从前的和谐、美好。岂料,他却如此决绝,未跟我商量一声,便离开了Y市。
站在空旷的机场大厅,我像个无助的孩子,寻找着丢失的宝贝,却遍寻不得,只能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放声大哭。
我幻想,这只是齐子聿给我开的玩笑,也许他看见我哭泣,便会舍不得戏弄我,从某个转角走出来,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从后将我紧紧拥抱住,告诉我,我是他的女人,由他照顾和保护,可我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甚至张婶找到机场来,将精神恍惚的我,带回了家。
捂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张婶红着眼眶,将姜茶递到我手里,劝道,“少夫人,少爷离开,有他的苦衷!等你将这里的事情办完,再回纽约找他吧!”
是了!
我巴巴的抬眼看张婶!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前都是他紧跟着我的脚步,步履蹒跚,如今,他离开,我才懂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曾经,离开韩夜,我已经自己心死成灰,不过是出于对齐子聿的同情,才会与他纠缠至此,可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的温柔、他的孩子气、他的痞气动容,那种波澜不惊,却深入骨髓的温暖,将那个躲在角落的安宁,变得光芒四射,亦让她有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出世(隐居和出世的出世,表理解错误)的喜悦。
原来,他在我心中,已不是完整的个体,而是……我的另一半!
三个月后,齐氏大厦总裁办公室内,齐西顾指着我的鼻子骂,“怪不得人都说近墨者黑,我原本瞧着你安宁挺娴雅的一个女人,这才跟了齐子聿几天,你就把他的无耻全用上了!”
我穿着舒适的亚麻毛衣,窝在沙发里看杂志,边听他说话,边喝茶,听完后,漫不经心的解释,“齐副总,我把公司转交给你,也是为你好呀!你可不要倒打一耙!”我给他算计,“你看,你上次把自己的家当全给我了!以后娶媳妇,连聘礼都没得下!你媳妇的儿子,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你不努力工作,多挣点钱,怎么买通那个小子为你效力?”
“少来!说起这个我就恼!念白每次看见我,都喊我糟老头子,是不是你教的?”齐西顾话题一转,逼视着我,那架势,恨不能上来撕烂我的嘴。
“可别冤枉我!喊你糟老头子算什么?在他眼里,就苏南一人年轻、迷人,他还喊我这亲妈大婶呢!”我说着风凉话。
齐西顾浓眉一挑,“他真这样?”
我点点头,给自己续了杯热茶。
“不行!等这孩子病好,你赶紧给他接回去!苏南那里的工作我去做……”男人面色紧张!
“这是闹哪一出?”我呷一口茶,好奇看他,见他一张脸很是吃味,窘道,“你不是把念白当情敌了吧?他才是个不足四岁的孩子呀!”
齐西顾的脸闪过丝可疑的红,矢口否认,“我至于嘛!”他干咳一声,“苏南的精神这几日才好些,也渐渐能接受我了!我才不想感情还没稳定下来,就被这臭小子搅合黄了!”
我幸灾乐祸,“你还别说,你呀!要想跟苏南好好发展,还真得攻克这个难关!”
齐西顾为难的脸黑了黑,换了个话题,盯着我的肚子,“算起来,孩子两个月了吧!”
我摸摸肚子,“嗯!”
齐西顾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既然把公司交给我了,那你就在家好好养胎吧!”
我眼神一闪,“这么说,你是答应当这个副总了?”
齐西顾没好气,“就算我不答应,你还得去烦苏南!苏南成天心里都想着怎么赔偿你,还不得来找我!”
我笑,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啦,委任书已经让项飞拟定好了,明天你就来这个办公室上班吧!我就先走了……”
走出齐氏大厦,外面早已经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就在我拉紧大衣的时候,一辆普通的轿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主驾驶上都男人有些愠怒,“不是说让你在里面等着,看见我车来了,再走出来?”
“还好,不算冷!”我看着漫天的雪花,心情飞扬。
“好啦!快上来……”男人督促,下车来,打开车门,将我塞了进去,也赶紧搓着手进来了。
“这么漂亮的下雪天,韩夜,不如我们回Y大散散步吧……”我建议,看男人的眉头打结,好笑道,“怎么了?”
韩夜感叹,“大小姐,你还真是不体谅我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的老板……”
我笑,“就一个小时,好不好?”
韩夜揉着太阳穴,“好!陪你去走走!不过只能一个小时啊!念白还在医院等着呢!”
“呃……不如多加半个小时,反正念白那里有苏南嘛!嘻嘻……”我讨价还价。
韩夜往后靠着,细细的打量我,“安宁,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决定,你从来没意见的!”
“所以你该庆幸,没赖着跟我复婚,否则没机会看清我的本质啊!”我盯着手上的婚戒,又想起了那个人!
可恶的臭男人!做化疗了不起啊!终于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了不起啊!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韩夜本来要说话,侧头看见我盯着戒指发呆,便将剩下的话吞了进去,开车,向Y大行进。
就在两个月前,我与韩夜,有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在那些渴望怀孕的日子里,他戒烟戒酒,积极锻炼身体,我调试身体,断了治疗心脏病的药物,我们每天,都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做个评估,确认双方达到最佳状态,便会约定结合。那样的结合,没有快感,亦没有痛楚,因为我们打心眼里明白,这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本能。我们不是为了爱情,不是为了欲望,仅仅是为了,那个等待我们诞下孩子,救治的念白。
在我们结合的第一晚,韩夜将从前未曾说出口的故事,一并讲给我听,那是一个男人,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记录了他对我情感的点点滴滴,而我,在听完韩夜的讲述之后,喝下一杯安神的葡萄酒,毫不保留的将我曾经的心路历程讲给他听。
那晚,韩夜痛哭流涕,为我们曾经擦肩而过的遗憾。
我们,一个是念白的父亲,一个是念白的母亲,却最终,只能停留在前夫前妻的关系上,因为我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有爱人,齐子聿。
关于爱的言语,至幸不过生死锲阔执手相随,至憾不过咫尺天涯对面不识。幸到极至平淡如水,而憾到极至却纠结一生。
我想,齐子聿便是我的幸,而韩夜,便是我的憾。
人,是选择珍惜手中能把握的幸福?还是沉迷于从前的遗憾?
我选择,把握自己所拥有的!
而当我有了清晰的选择,明天的路,便坦途无比!
韩夜开始将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念白和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身上去。他常常开玩笑说,我怀着念白的时候,他没有尽到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大概老天听到了他的忏悔,才给他第二次做父亲的机会。
但若让我来评价他的表现,我还是会毫不客气的说,齐子聿更像个合格的父亲。
韩夜对于我的评价,总是无奈的摇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常常说了这话,他便是许久的沉默,然后默默从我身旁走开。
我们并不是常常见面,但相约每个星期要有一日,同时出现在念白的面前。
而今日,因为我的突发奇想,大约去探望念白的时间,要延迟了。
Y市是个中部城市,下雪并不少见,但像今日这般,雪花飘得如此有情趣的雪景,却是稀罕。
我与韩夜到了Y大,将车停在门口,徒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我不停说起多年前,与韩夜发生的趣事,显得聒噪,而韩夜,静静走在我的身侧,听着,偶尔,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时,他便放目看向远处,并不回答我。
我被检查出怀有身孕的那天,韩夜正好从萧默那里接过营业执照。
YN倒闭之后,韩夜一直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打算,期间有不少的猎头公司来挖人,韩夜都表示自己没兴趣!但自从我与韩夜将话讲明,他便开始筹划新的人生,为此,我便彻底放下心来。
韩夜,终究是韩夜。他的人生,总是能够随时被自己掌控的!而唯一能影响他的,我这个例外,也终将从他的生命褪去,渐行渐远。
那么……趁着今日,做个诀别,可好?
韩夜,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共同拥有两个孩子。这意味着,我与韩夜之间的联系,恐怕一生也断不了。那么……只要感情上做了诀别,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比预产期晚两天,我与韩夜的第二个孩子,在医院降生,就在孩子降生的当天,念白被推进手术室,在漫长的手术之后,医生告诉我们,手术成功。
那是我,这一年来,最最快乐的时刻,韩夜含泪亲吻着我的额头,告诉我,“放心睡吧!”
醒来的时候,让护士抱来我健康的第二子,与韩夜商议,给他取名为:念希。
就是这个红通通、皱得可怜巴巴的小男生,给了他哥哥生存下去的希望呀!
孩子的全名是:韩念希。
在孩子五个月的现在,我依旧没想好等孩子长大之后,要怎么跟他解释,他的亲哥哥变成我最好朋友的儿子,而我这个亲身母亲,又舍弃他,把他交给他的父亲和奶奶抚养!但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飞往纽约,痛痛快快骂那该死的男人一顿,当然,在我身体允许的范围内,我可能会赏赐那个将我抛弃在Y市不闻不问的男人一顿暴打。
我赶到泰克医生的办公室时,恰好碰上他开会回来,见到我,热情的与我拥抱,并称赞我看起来,比从前更有女人味儿了!可当我问及齐子聿的情况时,泰克有些为难。
“聿的手术,其实早在六个月前,就成功做完了!”泰克医生解释。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我急迫问道。来之前,我回过我们在纽约的家,可并没有看到齐子聿人。
泰克医生摸摸鼻子,“一个月前,聿在我出差的时候,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我也着急找他,想帮他检查术后身体的恢复情况!Anne,如果你找到他,请带他来见我!”
“找什么找!”我怒火冲天!
齐子聿竟然在六个月前就做完手术,甚至在一个月前出院,都没有来找我!
他是铁了心,要跟我断绝一切关系吗?
“Anne……你别哭……你知道,聿回纽约之后,一直闷闷不乐,期间差点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骨髓移植手术!你得理解他……”
我狠狠抹把脸,“谁哭了!傻子才会为他这个笨蛋哭!”
可说是如此说,眼泪依旧不争气的往下掉!
泰克耸耸肩,笑得十分欢畅!
世界之大,我能去哪里找他?
莫雷阿岛。太平洋中南部法属玻里尼西亚的火山岛。盛产香草、椰乾和咖啡。
就在Y市雪花儿飞舞的时候,莫雷阿岛的美女们,却是穿着草裙和比基尼,躺在太阳山下喝果汁。
我戴着花朵的藤编帽,用一条白色亚麻质地的披肩裹住上身,下穿碎花长裙,走在莫雷阿岛的沙滩上。
不可否认,火辣热情的美女们确实很养眼,如果忽视那个本来闲闲坐在太阳伞下沉思,却在看见我的时候,突然搂起旁边火辣性感美女调情的男人的话,风景一定更美好。
可恶!我看着男人搂住火辣美女的胳膊,恨不能冲上去咬两口!
齐子聿,你要是落在我手里,你就死定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却将挂在胸前的墨镜给自己戴上,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的太阳伞下,打开上身的披肩,露出里面的比基尼来!
咳……作为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我实在不应该冒这个险!但是泳衣店的老板娘,在我挑选的时候,将我的身材夸得简直要冒出火来,我晕晕乎乎就拿了这套!在宾馆的房间里试了试,倒真没自己想象的恐怖,只是念及自己也老大不小,便特意在上面围了披肩,下面穿了长裙。
此刻被齐子聿一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露出自己完美的胸型来,顺便躺在太阳扇下的凉椅上,慢慢将腿滑起,让长裙自动往下滑落,露出我白皙、纤长的腿来!
有身材了不起啊!老娘还生过两个娃儿呢!
哼!你看别人的!老娘就给别的男人看老娘的!
该死的男人,要不是齐西顾追踪到他的信用卡,我还在满世界的转呢!
他倒好!看见我,没来个深情拥抱也就算了,竟然伸手,就搂了其他的女人!
越想越委屈!
本以为照齐子聿那脾气,怎么着也不会任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至此!可等了半天,也没听什么动静!
就在我打算收回自己拙劣演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向我这里走来!
心在胸腔中一阵狂跳,等那脚步声靠近我时,我故作自然的拿下脸上的墨镜!
一个漂亮、帅气的白人出现在我眼前!
哦,天!我承认这男人实在在外貌上跟齐子聿有得比,可……我等的人,不是他!
白人见我看到他,热情的跟我套近乎,我敷衍两句,无意一侧头,原本齐子聿坐的凉椅上,空无一人!
这臭男人!难道又跑了?
我来不及穿鞋,光着脚,提着裙子在沙滩上奔跑,而白人帅哥,便只当自己是辛德瑞拉的王子,捡了我的鞋,跟在我的身后,一阵急追。
问了沙滩旁的救生员,说是看见齐子聿拉着个漂亮女人,往海滨酒店去了!
我咬牙切齿!
齐子聿,今天你要真敢跟那死女人有点什么,老娘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像个妒妇,毫无形象的闯进海滨酒店,不知道齐子聿去了哪里,就一间房一间房的找,再一间一间的道歉,直到我上了三楼,看见正对海滩的咖啡厅里,坐着那两人时,终于喘了一口气!
而男人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我刚刚从沙滩一路赶来的情况!
该死的齐子聿!
我在心里嘶吼!面上却尽量镇定的,往齐子聿他们一步步的走。
不行,我要这样走过去,这个笨蛋,还是会躲开我!
要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离齐子聿还有十步之隔的时候,我突然捂住胸口,往地上倒了去!
这一次,我是下了狠心,要砸出点声响来,让那个臭男人害怕一下!
结果,身子刚刚一歪,便被人结结实实扶住,是白人帅哥!
这倒霉的烂桃花!
“小姐,你没事吧!”白人帅哥太热情,搀着我,就开始叫人!
这一叫,整个咖啡馆都沸腾了。
我远远睨了齐子聿一眼,他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身旁的性感女人已经坐到了他旁边!
NND,齐子聿你有种!可别后悔!
我狠狠一咬牙,像林妹妹弱柳扶风似的,靠在了白人帅哥的怀中,嘴里喃喃不清。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白人帅气吓到了,慌忙将手里的鞋,丢在地上,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打横抱起!
“急救所就在附近,我带你过去——”咖啡店的老板出来,主动请缨。
“好的好的!”白人帅哥连连点头。
糟糕,这要真给弄到急救所,把齐子聿跟丢了怎么办?
我眯着眼睛干着急,没料白人帅哥刚走了几步,便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把她放下!”是齐子聿的声音。
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禁不住的偷着乐,却执意装昏迷,不睁开眼睛。
白人帅哥问齐子聿,“你认识她吗?”
齐子聿沉默了一下,再次要求,“把她放下!”
白人帅哥固执道,“既然你不认识她,我就要赶紧带这位小姐去就医!”说完,便绕过齐子聿,要带我走!
“站住!”一声冷喝,齐子聿咆哮,“她是我老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齐子聿率先走进他在宾馆的房间,在一进门的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便背着我坐下。
我打量着他的房间,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扔在一旁,绕着房间走步,冷冷应道,“你管我!你能来这里玩儿,我就不能来?难道我安宁生来,就是为了给你们齐家当牛做马的?”
齐子聿沉默了一会,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道,“离婚协议书就放在抽屉里,没看到么?”
我一愣,侧头去看他的背影,“看到了,我这次也带过来了!”
说完,我从包里,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来,走到他的身后,“有几个地方问你一下,问清楚,我就签了!”
“好!”齐子聿的声音,坚如磐石,但握住高脚杯的手,却有些颤抖。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看了眼他病愈之后,更为迷人的脸庞,笑道,“这一条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协议上的某一条。
他远远看了眼,“第几条?”
我提眉,“你记得那么清楚?难不成是日夜都在惦记这个?”
齐子聿微微侧头,“没有!”
我笑,“我还是拿过去给你看看好了……”我拿着离婚协议书靠过去,挨在他身边坐下来,故意将头凑过去,“喏,就是这条……”
齐子聿往后躲了躲,大略看了一眼,轻轻呼了一口气,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我又指着另一条,“那么……这一条呢?”
齐子聿忍耐的看我一眼,再次解释。
“咦?这是什么?”我突然扑向齐子聿的脖子,指着他脖颈上的一点红,做详细观察,吓得齐子聿重重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与我呈对峙之势。
“小虫子咬的,还是女人?”我神色甫定,居高临下看他。
“咳……我们现在谈论的是离婚协议书!”齐子聿不敢正视我的眼,默默的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么说……是女人咯?”我再次贴近,并悄悄将身上的披肩往下拉了拉,让男人能看见我凹凸的身形!
没错,我要色诱!
“不……不是!”齐子聿的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定在我的身上。
“哈!这么说,你是在为我守身咯?”我笑,双手搭上齐子聿的肩膀,齐子聿一下子站了起来,害我往后一个踉跄,眼见砸向身后的地板,男人却后悔似的,连忙伸手搂住我的腰,我便故意借力,砸在了他的胸前,顺势抱住他!
“安……安宁……你放开!”男人严整看我。
“不放!再也不放了!”我无赖的抱住他的腰。
男人叹一口气,“安宁,你走吧!我现在这样,也挺好!”
我仰头,“齐子聿,你是嫌弃我了?”
齐子聿一呆。
“因为我生过两个孩子,所以嫌弃我是黄脸婆了?”我委屈的看着男人,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没有!”男人探手,擦去我眼角的泪痕,终于不再拒绝我的拥抱。
他说,“安宁……你不该来的……”
“我找了你一年,如果再找不到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将头扎进男人的胸膛,深深汲取他的气息。
齐子聿深深叹息,“念白都好了么?还有那个孩子……也都好吗?”
“是!他们都好!可我知道,你不好!所以我抛弃所有的人,来找你……子聿,原谅我的自私,念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顾他的生死!”
齐子聿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
“我跟韩夜,我们是孩子的父母,可仅仅如此而已。齐子聿,你才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你明白吗?”我直视着齐子聿,将我内心最真诚的话,告诉他。
“韩夜他……能放开你吗?”齐子聿担忧!
“那么,你就能放开吗?”我怒极,“齐子聿,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两年来躲我如瘟疫,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安宁!我根本不知道,该拿什么挽留你!”齐子聿痛苦的看着我,“你跟韩夜的过去,我不能切断,你们拥有孩子,拥有回忆,可是我呢……”
“你有我!”我将他的手拿起,缓缓放在我的心窝上,“这里虽然是人工的,可是它,完完全全属于你!”
齐子聿僵了一下,突然笑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喂!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怒,狠狠踩了男人一脚。
齐子聿疼得直跳,脸上却洋溢着我多年前看过的微笑,幸福的,不掺杂其他杂质的!
他抱着我说,“老婆,我错了!我以小人之心,度爱人只腹!”
我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时兴奋过度,肩膀上的披肩竟滑落在地。
“老婆……”齐子聿的眼神有些危险,“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没有穿过比基尼。”
“咳……这不是偶然嘛!再说了……这岛上多热啊……”我讪讪的笑,打断蹲下捡起披肩,手却被男人抓住,带进怀中,高大的躯体,瞬间贴上我的。
“那老婆……那个小白脸是谁?”齐子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啊?哪有小白脸?”我左顾右盼,装糊涂。
齐子聿忽然我在腰上一挠,“还不从实招来,就是先前在咖啡厅抱你那个……”
“哈……那个啊……不认识……呵呵……”我干笑,躲着齐子聿的偷袭。
“不认识,你也能让人抱你!老婆,这损失,你要怎么赔偿我?”
“你还不是跟人家性感美女勾勾搭搭……”我反驳。
齐子聿眸子一沉,抓住我的腰,将我扑倒在沙发上,“没有!”他郑重看着我的眼,“除了安宁,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入我的眼!”
我的心,轻轻一颤,与他对视片刻,主动将唇送了上去,“我也是!”
天雷勾动地火。
烈火燃烧干柴。
我想,也许,我会是第四个孩子的妈妈,也许……我跟齐子聿仅仅守着兔兔过日子,也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