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钟南山全部笼罩在云雾和纷飞的大雪之中,几座孤峰,有些隐隐约约,有如笼着轻纱。
可是在蜿蜒的山道上,一男两女撑着油纸伞冒着纷飞大雪行走,看那方向,竟似往钟南山下的离城而去。
初冬的离城街道,纷飞的大雪覆盖了往日的青石板砖,却并未阻扰离城的繁华景象,街道四周,商贩们早早打开店门迎接新的一天,而纷飞的雪花,有的落在屋檐上,有的则飘落在街道上行人的身上。离城乃人界除去京都和天城之外最大的城堡,其繁华虽不如京都和天城,但却因为它拥有三绝而闻名全国,一绝自然是这钟南山,二绝却是这离城盛产的胭脂玉,这胭脂玉生就如女儿家的使用的上好胭脂般鲜艳夺目不说,绝就绝在这胭脂玉天生就有一股幽幽清香,所以人界贵族们,都以拥有上好的胭脂玉为荣。
最后一绝,却是城中最大的歌舞枋‘揽月阁’。其实与其说这揽月阁是离城最大的歌舞枋,还不如说是整个人界最大的歌舞枋也不为过。
这揽月阁,集歌、舞、妓、客栈、酒楼、茶枋于一身,但凡你能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都可以在这揽月阁一饱眼福,而这揽月阁上至掌柜、老鸨、花魁下至店小二及小厮们,无一不是俊男美女,这也正是前来离城游玩的达官贵贾们为之痴迷的原因所在。
可是此时的揽月阁,热闹非凡却并非因为以上这些。
“小姐,苏苏讨厌那些人的眼神。”苏苏撇着小嘴,不满的瞪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她们又不是稀有动物,有什么好看的!
离殇白了她一眼,她们当然不是稀有动物,可是咪咪和枭枭呢?
咪咪和枭枭也好似有心灵感应一样,咪咪用它的虎头顶了一下苏苏,而枭枭更直接,直接跳到苏苏的肩膀上伸出它长长的嘴照着苏苏的脖子就啄下去。
三人一虎一鸟,就这样极尽嚣张的走尽了揽月阁的酒楼,酒楼大厅原本正在用餐的客人们,见到那凶悍的白虎,腿都软了,都坐在桌席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店掌柜的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当下迎上前来,拱手布而言:“这位客倌,您身边这老虎,吓坏了我们的客人,可否请您……”
“掌柜的,我家咪咪,不会咬人的,尽管放心。”离殇眼也不眨的说完,看着掌柜依然愁眉苦脸,便又转头对身后的焰说道:“焰,拿铢票出来。”
焰也不问她要铢票做什么,便从怀中掏出一叠铢票递过去,离殇看了不看,从中抽了三张递给那掌柜的:“这些铢票,够你放心了吧?”
掌柜的看清铢票上的数字,立时笑逐颜开:“小姐,这边请。”
离殇三人伴着一虎一鸟大摇大摆上了二楼,原本掌柜的意思是给间包厢让她们安心尽餐,但离殇偏生看中了那临窗的雅座,掌柜的极是会见风使舵,也不多话,立马让店小二侍候着她们三人坐好。
三从坐定之后,离殇心不在焉的往窗外望去,这一望,却让她怔住了,楼下街道上,一男二女相携而行,男的,正是当日让魔罗天打成重伤的风子骞,而女的,一袭红衣衬得人比花艳。
男的风华绝代,女的容颜倾城,吸引了街道上所有行人的目光,而红衫女子,似是不胜娇羞的垂着头。
看着这一幕,离殇心里没来由的不爽。冷哼一声,将目光从楼下那碍眼的风景中收回。
苏苏的玲珑心早已看出小姐心中似是不爽,便也探头往窗外望去,却并无异样,不由讪讪的将伸得老长的脖子收回:“小姐,谁让你不爽了,苏苏去帮你消气。”边说边掳袖抹衫。
离殇看着苏苏这架势,眼神一瞟,“苏苏,女孩家家的,别整天喊打喊杀,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苏苏小嘴一撇,“苏苏才不要嫁人,苏苏一辈子跟着小姐就行了。”
离殇却是一笑,望着苏苏不发一言,苏苏让她这笑容笑得头皮发毛,缩了缩身子,“小姐,苏苏改还不行吗?”
“嗯?改?”
“改,苏苏一定改。”苏苏将米点得跟捣米桩似的,小腿却从桌子下伸过去踢了焰一脚,没义气的家伙,就不知道在小姐面前帮她说两句好听的吗。
“苏苏,你那小腿,再踢下去……”话说到一半,却在看到俊男美女相伴上楼倏然止住。
苏苏正低着头正准备呤听小姐的长篇大论,却不曾想小姐才说了半句就止住了,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顺着小姐的视线望过去。
是她!苏苏心中一动,那红衫女子,昨天她心中挂念小姐,将风子骞扔在山脚下官道上,正是这女子将风子骞带走的,现在看看这风子骞含情脉脉的望着这红衫女子,显然是将她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苏苏心中冷哼一声,早知道,就不给这红衫女子白捡这便宜了。
离殇恼火的看着眼前那碍眼的一幕,怎么看怎么不爽,小腿一伸,照准咪咪的肥屁屁就是一脚。
咪咪吃痛,看了下无良主子,再顺着无良主子满眼愤愤的视线溜过去,那正笑颜如花的红衫女子映入咪咪的虎目,咪咪回首看看无良主子不爽之极的表情,暗想到了他表演的时刻了。
想着这咪咪虎背一弓,蹭的一下扑过去,那梅清初卒不及防,怎生料到这揽月阁的酒楼之中居然有如此凶猛之物,大惊之下花颜失色,本能的往后一退,却不料她后面便是阶梯,她一脚踏空,整个人便像个轱辘般滚了下去。
再看咪咪,却好端端的趴在离殇的脚下,恍似刚刚寻一跃,并不是它所为。
风子骞顾不上追究责任,飞身扶起摔得晕头转向的梅清初,“清初妹妹,可伤到了没?哪里痛不痛?”
梅清初原本心中气愤交加,却看到这太子风子骞如此紧张自己心中又是暗自开怀,生生将本欲破口大骂的话语吞回肚里,小鸟依人般的偎在风子骞怀里:“骞哥哥,清初没事,只是脚扭了。”
看着这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幕,又闻听‘清初’二字之后,细细打量,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心中的不爽更是到了极点,‘啪’的一下打在了肩膀上的枭枭身上。
枭枭原本身舒适之极的靠着主子的肩膀补充睡眠,却不妨无良主子狠狠一巴掌打下来,没防备的枭枭‘哧溜’一声随着无良主子的巴掌掉落下去,这一摔还正巧摔在汤盆里,在汤盆了打了好几个转转的枭枭头上顶着几片青叶子立起来,眯着大眼极尽哀怨的看着无良主子。
咪咪虎目望过去暗自偷笑,看来主子给它的那一脚还算是轻的了!
而咪咪可不想咪咪那般能忍,指着枭枭笑了个翻天覆地,还很无良的从袖中掏出一面青铜小镜放在枭枭面前。
枭枭望着青铜镜中那个黄不拉唧还顶着青叶子的家伙,愣了半晌才醒悟过来那丑不拉唧的家伙正是它自己,愤愤的瞪了一眼笑得快抽风的苏苏,‘啾啾’几声,扑愣着翅膀往楼下飞去。
从汤盆里起飞后,枭枭很无良的在苏苏头顶上将翅膀扇了几扇,于是身上的油水全滴在了苏苏的头顶,成功的止住了苏苏抽风的嘴角。
成功的止住苏苏抽风的嘴角之后,枭枭又扇着翅膀往楼下飞,经过那让它看着碍眼的红衫女子也就是梅清初时,枭枭的小屁屁一撅,拉出带点有色味道粘糊糊的物体之后,枭枭以迅雷不及的转身飞出了窗外,留下一脸愤慨的梅清初恶狠狠的望着它消失的方向。
梅清初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想她从小到大都是让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何曾受过这般闲气,柳眉一竖,纤指一伸,指向离殇,正当众人都以为这看起来非富则贵的红衫女子会破口大骂之时,却不料这梅清初纤指伸了半天只说了个“你……你。。”便再无动静。
梅清初心中原也是想依着她大小姐的脾气便要打上去的,中是苦于风子骞在身侧,所以你了半天之后,梅清初转而望向风子骞,“骞哥哥,她欺负人。”
边说眼泪水也边掉下来,端的是我见犹怜。
风子骞心中一紧,小心冀冀的拭去梅清初眼角的泪水,左手一揽,已将梅清初揽在怀中,大步上前:“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本公子就饶了你们无心之过。”
赔个不是?苏苏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你丫的我家小姐救了你的命,你现在还反过来让我家小姐给那狐狸精赔不是?找打!欠扁!
苏苏一激动,又开始掳袖子,却在瞄到小姐冷冷的目光后气呼呼的放下袖子,拿起筷子叉起一块肥鸡肉往嘴里塞,然后鼓着腮帮子恨恨的盯着那忘恩负义没良心的家伙。
“这位公子,您是要咪咪给这位小姐赔个不是吗?小女子可就奇了怪了,咪咪是一头白虎,它的畜生语言,小女子自认是听不懂的,难不成这位小姐居然精通畜生语言?”
离殇说这话时表情甚是认真,可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是拐了个弯骂那红衫女子是畜生。
‘扑哧’却是苏苏一个没忍住,嘴里的肥肉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又喷在梅清初的小脸上。
这一下,梅清初再也忍耐不住,纤手一扬,便欲一掌挥过去,可到了半路,横空里伸出一双筷子,拦住了她的小手。
苏苏看了一眼举着筷子拦住那向自己挥来的纤手,死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风子骞看着梅清初双手让拦在半空,小脸气得通红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慨,双掌一挥便击向那拿着筷子的蓝衣男子。
正当众人都以为会有一场恶斗之时,离殇却身形一闪,双手一伸,架住了焰和风子骞的双手,“这位公子,离殇便向这位姑娘赔个不是,这揽月阁中也有供客人梳洗之地,这位姑娘还是快快去梳洗,一应费用,都由小女子负责便是。”
此话一出,苏苏恨恨的跺跺小脚,扭过身以示抗议,风子骞也讪讪的收回双手,这姑娘都已赔了不是,他也断没有再纠缠下去的理。
“清初妹妹,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梳洗之地,莫要伤心了。”
梅清初心中就算一千万个不甘心,在风子骞面前也只能低头认了,那边厢捏了一把冷汗的掌柜早早迎上前来:“这位公子,梳洗之地本店早已替这位姑娘安排妥当,换洗衣裳也已准备妥当,一应费用,都由本店免费,还望公子海涵。”
离殇听了这掌柜的一番话语心中倒是一乐,这店老板,凭的会做生意,难怪这揽月阁成为离城三绝之一。
苏苏此时心中还在生闷气,小姐救了风子骞一命他不但不知报恩,反而还恩将仇报,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苏苏,那‘七日乐’你用枭枭身上,好似不大管用。”
离殇瞅着苏苏,这孩子,见不得自己受别人半丝委屈,可是这孩子难道就不知道,依着自己的性子,她不欺凌别人就算是好的了,哪轮得到别人来欺凌她。
苏苏原本鼓着的腮帮子在听到七日乐之后消了下去,双眼闪着贼亮的光芒,“就知道小姐最好了。”说完这苏苏一溜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