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岭是金鸡河靠近天秋城方向的一个渡口,由于都城卸货和漕运,这里渐渐兴起,成为一个小城,这城中汇聚各方势力以及各地的三教九流,甚是繁荣。
颜照是尊礼的弟子,修行明德心法,修为已经是五行上位,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他此次被派遣前来天秋塾,路上听闻大唐山的事情,所以故意放慢了脚程。
七桥城在天秋塾的东南方。
洛月估算了颜照的脚程,过了小幽林的时候,听说颜照还未赶到金鸡岭。洛月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看来儒远君有意在等他们。
话说昊元从波月寺出来,带着别人给的盘缠,一路坐船,到了金鸡岭,刚刚下船,就看到整个金鸡岭戒备森严。
士兵:哪来的?
昊元:麻菩渡口。
士兵警觉地看了看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和旁边的士兵交头接耳了一下:你等下登记一下。
昊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是日常的盘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另外一边有两个士兵也在围着一队小夫妻盘查,昊元按照士兵的指示站到旁边等着登记。
那对小夫妻,看上去像是外来的,男人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农人,他的妻子像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十分害怕,抱着自己丈夫的手臂。
士兵:例行盘查!
几个士兵嘿嘿的坏笑。那个小妇人吓得不知所措。
小丈夫立刻推了这个士兵。
其他士兵立刻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这是袭警!你这是重罪,我们溪南国已经采用了西辰国的法律,袭警是重罪!懂不懂,乡巴佬!还以为是废帝时候呢!
万合皇帝时期,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现如今,士兵都是大爷了。
女人害怕的扯了扯丈夫的袖子,丈夫愤恨不平,不过那个士兵也没有继续做过分的事,毕竟这个国家还是讲求男女授受不亲。不像西辰国那样。
昊元听着旁边的人小声的议论,看来他们十分怀念万合皇帝之前的时代。
正说着,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过来了,身后跟着四五六士兵,直接抬起昊元的脸,左右看了看,之后将手放在昊元的天灵上进行探知。
黑斗篷:此人是水属性灵力,并不是青巫余孽。
士兵将昊元的包袱扔给了他:走吧!
昊元接过包袱,感觉包袱很轻,再摸摸看,里面的银子不见了:我银子呢?
士兵:什么银子?
昊元:我包袱里的银子呢?
士兵一招手,其他几个士兵都围了过来:你是说,我拿了你的银子?你知道污蔑我是什么罪过吗?美人!
昊元并不害怕,他之前都不知让人揍多少回,不过这样的阵仗的确让他自己觉得理亏!
昊元:我的钱,你还给我!
昊元被这几个人围住感觉喘不过气来,他使劲的推其中一个士兵,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自觉竟然催发灵力,一淙流水竟将其中一个人推出几米之外,他回过神来自己也吓坏了。
那个黑斗篷止住了脚步:胆敢袭警,此刻就是将你击毙,也是合法的。
显然,这个黑斗篷来自西辰国,自从溟泷君借助西辰国和南天国举事之后,很多西辰的人都留在了溪南国,军方高层更是有诸多西辰国的人。
一道黑色的咒印袭向昊元,昊元吓得面色苍白倒在地上,连连后退。
正在这时,一片叶子飞过来,与咒印相撞,一团小小的火焰之后,咒印和叶子都没有了。昊元看过去,也是一个正在接受巡检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的皮肤是棕色的,像是晒了很久的太阳,显得很健康,他的头发旺盛乌黑,在脑后束了一个粗壮的发束,额头上还有一根不规则宝石金属抹额,样子帅气,有些异域的英俊。高高鼻梁到眼睛下方有一条横纹刺青,赤脚,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腰带是那种粗布编出来的,粗布短褐,手臂上还有一个金色的臂环,虽然衣服简朴,但是却总透露着高高在上的贵族气质。
黑斗篷刚刚算是使了些力气,但是对方不过是随手捡了一片叶子就将咒印打散。士兵此刻吼叫着围了过来。
“别误会,别误会,嘿嘿,我叫玄慈,北方垮邑族的。”
众人听闻侉屹族,立刻后退几步,这个民族善使毒药,十分神秘。
“我也不想出手的,只是我是这这溪南国的护国氏族之一,要是看着这个小子死了,到时候我师父问我这小子犯了什么罪,我只能说不知道,他要是再问我:不知道怎么就能看着溪南国的子民被西辰的人杀掉!我就没办法解释了,怎么办,我会觉得好麻烦,好羞愧,我不想尴尬的杵在那里说不出话,所以敢问那个西辰使咒术的,不知这小子犯了什么罪,你要杀他,说清楚了,你再杀,我不拦你。”
黑斗篷叫天觉童,他擅长感知,一早知道昊元并不是什么余孽,刚刚出手只是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但是不想却碰了钉子,一甩手,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西辰国的人,总爱穿一身黑袍子。
昊元被刚刚的事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再向刚刚的士兵讨要银两。
众位士兵看到天觉童走了,嘚嘚索索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四散开来,继续盘查。
玄慈抬头,看到远处房屋的屋角上有个少年,他向那人点头示意,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因为在玄慈出手的时候,那人也出手,在昊元的前面架起了一道屏障,只是绿叶打落了咒印,那道屏障并没有显形。那人正是坊外,他施法十分谨慎,在场的,只有玄慈看出了端倪。
昊元向玄慈道了谢,因为害怕之前的士兵再找他麻烦便,匆匆离开了,反正一开始那钱也是王芝卿的丫头送的,既无缘受这钱财,自然也不背这一因果。
玄慈再看远处的屋檐时,刚刚的人已经不见了。
昊元四处打听天谕寺的下落,现在又累又饿,钱财被那些士兵克扣了之后,在这个城市中好像根本无法生活。
他路过一个包子铺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大大白白的包子,眼馋的不行,但只是空咽了口水。
那老板也是个有善心的,看着人挨饿心里不落忍,冲昊元摆摆手,招呼他过去,给了他两个包子。
昊元拿了两个包子,使劲的啃了起来,刚刚吃完一个,正准备将另一个吃掉,心里美的不行,可是突然看到街口大榕树下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中年人,枕着一本论语,翘着脚,脚指头顶着一本书,也是破破烂烂的论语。
昊元突然想起了波月寺的主持,也不知道师父过得好不好。
昊元走过去:老先生,这个包子给你吧。
“嗨嗨嗨!”这中年汉子一把抓住昊元,“你小子那只眼睛看我像个乞丐啊!”
“不是乞丐,你怎么衣衫破烂,躲在街头的树荫下!”
“老子乐意,要你管!”
昊元顿时来了火气,我他妈的好心给你点吃的,不领情算了,饿死你个老王八蛋!
昊元伸手想把包子拿走。
“嗨嗨嗨!放到我碗里就是我的!谁允许你拿的!”
昊元懒得搭理这个老流氓!拿了包子就走。
这汉子一把抓住昊元的胳膊,“小子,这青天白日的,你想抢劫不成?”
这人掐的昊元吃痛,昊元狠劲一扯,汉子顺势一放,昊元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慢慢的都聚了过来,昊元原本想去修理这个老流氓一番,但怕惹了是非,权当自己倒霉。
走过几个街道,昊元准备前往天秋城的方向。
站住!
刚刚的汉子倚在墙角,手里抱着跟竹竿子,似乎等他很久了。
怎么,你想打架吗?
刚刚为什么走!
懒得理你!
我刚刚感受到你想打人,为什么放弃了?
人多,怕麻烦!
这里人少!
没心情!我说,你很怪唉!为什么要我打你啊!
因为我知道你打不过啊!
昊元此刻被这个老流氓气到了,他还记得刚刚情急之下使出的法术,亮一亮自己修行者的身份,指定能把这个无赖吓退。
昊元一挥手,一淙水泼了过去。
汉子伸手接住,不错不错,这是什么术,估计街边上老太太拿个瓢泼出来的,都比这有力道。
说罢,汉子食指一弹,那一瓢水中分出一滴,瞬间将昊元身边的墙打了一个洞。
学不学,我教你!
切!
昊元白了这汉子一眼,扭头走了,打是打不过了,总归躲得起吧。
哪去?
你管不着!
汉子用竹竿一划,前面有一排纸挡住了去路,“不说清楚,哪都不能去!”
天谕寺,找静海禅师!
汉子的眼睛一亮,“你找个死和尚做什么?”
死和尚?
不错,早死了,两年前的事,你不知道?
昊元愣住了,这下该去找谁了,这老流氓是不是框我啊!师父怎么可能有错。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挑货郎担着扁担过来,汉子一把抓住货郎的胸口,直接薅了过来“你知道天谕寺的静海禅师不!”
货郎吓得直蹬腿。
说!
知道,知道,静海禅师两年前就圆寂了.
汉子扔开货郎,“看吧,我没骗你!”
静海禅师怎么圆寂的!
小人也不知道,就听说,就听说是被暗杀的,当时连带着,连带着天谕寺好几个高僧一起。
行了,滚吧!
汉子一挥手,货郎吓得连扁担都不敢过去拿了。
这下,昊元彻底没招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初次走出家乡,竟然接连遭遇这样的事。
跟我走吧!
昊元犹疑站在原地,这个怪癖的人,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要杀你,易如反掌,要抓你,也易如反掌,要饭的也不用多跟你废话,没钱没路,你算是指日可待的叫花子!放心,一个好去处!
这个汉子,便是儒门尊字辈的高人,尊仪,为人性格怪癖,平时也不在圣贤殿听宣,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他接到儒远君的密信,让他暗中保护青巫一族,他便一早来到了金鸡岭。
尊仪带着昊元来到了一个客栈,上头写着南湖客栈。尊仪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接着一个中年男人便把昊元请到了二楼,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从二楼正好看得到金鸡岭的主街,昊元看到主街正对面走来一队道士,领头的仙风道骨一少年。突然,一个巨大的斧子从侧面劈过来,两名道童持剑架住,可斧子的力道巨大,两人接连后退,凌虚子伸手擎住二人,二人方才站稳。
凌虚子疾步向前,拔出前面道童手中的宝剑,持剑一挥,剑气将牌坊折断。力蛮连连后退,被剑气伤了肩膀。
凌虚子将宝剑掷回剑鞘中,站在最前面,目光锐利的看着这个巨汉。
一男一女从屋檐上跳下,正是左门和幻姬。
力蛮一伸手唤回斧子:传闻凌虚道人修为了得,我看你小小年纪,能有多少手段!
力蛮手持板斧冲了过来,凌虚子屏退左右,左掌凝聚法力,整条街道狂风不止。
太极散手!
街上的人一见有人打起来,小商小贩瞬间都跑了,行人也都急忙避开,顷刻间,整条大街的人都消失了,速度极快,只留有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
这太极散手,四两拨千斤,凭他力气再大,也可以轻松卸掉,力蛮无处发力,也无处施展招式,凌虚子完全压制住了他。
凌虚子只一掌!力蛮便口吐鲜血,这力道被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伤的可不轻。
阁下对小道的招式有何指教啊!
昊元在二楼吃东西,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人的修为当真是了得啊。他激动地握着个鸡腿,看的目瞪口呆。
凌虚子:左先生和幻姬有什么指教吗?
左门听说过这个凌虚子,从刚刚的太极散手来看,这小子应该已经是五行上位了,眼下主要是想抓住青巫,犯不着现在和他纠缠。
收拾他不再这一时片刻!
左门拱手说道:虽然我等立场不同,但也绝没到事事都挣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刚刚力蛮冒犯多有得罪,还望道长包含。
凌虚子哼了一声,带着一行人走了。
左门招过来一个影卫:派几个人盯住他们。
昊元猛吃几口,一抹嘴,径直下了楼。
酸秀才的向前伸手:小爷,您哪去?
这老秀才一嗓子公鸭鸣,声音真难听。
昊元:我我我,我家去!
掌柜的看着情况有些不太对,冲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带着几个伙计围了过来。
酸秀才:你爷爷说有要紧事办,把你压在这,想走可以,把饭钱结喽!
昊元:我是他爷爷!这个老流氓!
老秀才:你俩的事我管不着,我的菜都给你们吃了,你就得给钱,不给钱,就别想走!
秀才的一甩手,几个伙计就上来,老的少的都有,将昊元五花大绑拖走了。
尊仪飞檐走壁,在一个小河旁的柳树上站住了,河畔还有一个干净的亭子,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坊外。
坊外察觉到有人,凌空跃上高楼,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奇了怪了!
在金鸡岭暗幽阁的分坛上,影卫报告说:监视凌虚子的五个影卫,被杀掉了四个,凌虚子居住在一个道观中,手底下的道童都四散开来去打探消息了。
左门捻着胡须说道:看来,要想除掉青巫,我们先要拔掉这个凌虚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