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澄二微张着嘴,楞在当场。心里骂着果然不是好东西。原来是鸿门宴,澄二理所当然得扯掉了围在脖子上的餐布,愤怒得瞪着这个狂妄自大毫无礼貌的女人,“不可能!”
“别生气。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她笑了笑,气定神闲得安慰澄二。
“我没有足够的脸皮留下来听陈小姐的诸多微词。”澄二根本不买账,拿上包就想走。
陈涵托起下巴,幽幽的问道,“黄老师,你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我没时间,你赶紧说。另外请你不要再用设问的方式。”顿时,澄二觉得很烦。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太过笃定,像是笃定她会妥协一样。
“我认为是善恶分明、知恩图报——”她顿了顿,眸色微变,“还有——有仇必报。”
澄二摊手,“我和你没仇没怨。”她挑眉示意还有没有话要说。
“黄老师,虽然和我没仇,但可惜你却和陶花釉有着深仇大恨呢。”她还应景得叹了一口气,表示惋惜。
“我不明白,请你挑重点然后说明白一点。”澄二不耐烦得又放下了包,坐回了原位。这个女人故弄玄虚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吧。
“原来你自己还不知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小时候溺水的时候把救你的人害死了吗?”陈涵惊讶得撑大了眼,然后又喝了口果汁,整个动作慢条斯理,悠闲得似与熟人话家常。
“有这种事?”澄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不知道。”
“而那个短命鬼正好就是陶花釉最心爱的妹妹。”最后一丝伪装脱落,真相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而陈涵也松了口气,露出得逞的笑意,“你想——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陶花釉,他该多心痛,最后还是会和你分手。如果你直接提出分手,那么他的疼痛就会少一些。黄老师,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喊他老师,难道老师就意味着一定品格高尚,对人谦让,深谋远虑?只能说她情操不猥琐,气度不吝啬,智商非弱智。遇到问题她也会不知所措,碰到喜欢的东西也不愿意让给别人。她现在比平时更痛恨这个称呼。
她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段记忆。过了这么多年,她甚至回忆不出唐三彩是怎么死的。头就像疼得要炸开。澄二痛苦得站了起来,得用手指着面前的女人,愤愤道,“然后——你想趁虚而入?取代我的位置?”
陈涵没想过被她问起这个,却也不隐瞒,很诚恳得冲她点头,“陶花釉对我有恩,我会好好对他。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不过我猜他们肯定不敢实话对你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餐厅。她双腿发软,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好在身旁一起等公车的老伯伯出手搀了她一把。澄二上了车,车里很空旷,她也不怕丢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夺眶而出。她垂着脑袋,哭得稀里哗啦,包里的手机还在这个时候疯狂的叫嚣。她没胆接电话。车里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痛哭流涕,有些好心人还给她递了纸巾。澄二轻声道了谢,眼泪还是止不住得流。她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会这般巧合的。可唐三彩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得复生在澄二身上。如果陈涵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她爸不止一次告诉她不可以去游泳,让她离水远一些。她妈每次提到一些话题也总是欲言又止。
见到黄梦西,澄二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小时候是不是差点被淹死?有个小女孩救了我?是不是?”
黄梦西不知道澄二中了什么邪,见了她就冲她吼,她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那么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黄梦西明白过来了,发觉后悔已经来不及,澄二固执的眼神盯得她眼皮发麻,“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两枚原子弹把如梦如幻的将来炸得生灵涂炭、炸得寸草不生。澄二一屁股瘫坐在地,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人生被土崩瓦解了。作为杀人凶手的她,如何求得陶花釉的谅解?她要怎么解释?他不可能相信,只会把她当成更加卑鄙无耻的小人。
黄梦西扶起小妹,可无论她如何安慰,澄二就是愁眉不展。晚上陶花釉回家吃饭,给澄二带了漂亮的钻石耳坠,还特意帮她带上。他今天特别高兴,原本中午打电话给澄二就想告诉她,谁知她没接。公司的内鬼捉到了,居然是董事会某个元老的儿子,他买通了设计部的职员复制了图纸,再寄给琳图。被他抓到了这样的把柄,董事会的老头子们也能不敢在窥觊他的位置。另外琳图公司也答应会向公开澄清此事。万事都变得极其美好。
他笑着把头埋在她发间,“嫁给我吧。”
终于等到这句话。澄二用力得笑着,笑得眼睛疼,“你怎么这么向我求婚的?”
“磨人精,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他亲昵得咬了她的锁骨,然后舌尖在她的敏感处轻轻游走。
“明天你请我吃饭。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她一把推开他,面上像裹了一层糖似的笑意。能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哪怕只有这一次,她已经心满意足。
烛光、鲜花、音乐、美酒一样都没少,餐厅到处洋溢浪漫的氛围。吃完了正餐,又上了份火焰冰激凌。艳丽的火光印入眼瞳,陶花釉久久望住她,“慢点吃,小心你的牙。”
澄二还没反应过来,电影里烂俗的镜头居然活生生得灵验了,她咬到了一枚钻戒。她激动得同时有些心惊肉跳,万一她一口吞下,岂不是要去厕所拉上个几天。他真是大胆!
她笑着摸着那枚钻戒,眉宇微皱,嘴角努力的上扬,“很漂亮。”
“你的小小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吗?”
“恩。非常满足。”澄二使劲点头。
陶花釉以为她是高兴坏了,所以双眼才会噙满泪水。他刚想叫她小傻瓜,可澄二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惊呆了。她居然把戒指还给了他。
他恨不得自己暂时失聪,他恨不得他看不懂她的口型,可是耳边清楚的响起了她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澄二,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陶花釉尴尬得伸手拉她的手。
澄二却狠心得抽出了手,加重了语气,“我给不了你幸福,分手吧。”
陶花釉发现她眼中的泪痕是那么的刺眼,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他怀疑这是一场噩梦,可是噩梦会让人的心一阵阵发狠般的抽痛吗?
她不敢继续坐着,他的脸会让她随时改变心意。澄二提着包,步伐不稳得撞在别桌的椅子上,她没叫一声,忍着痛跌跌撞撞得走出了门。
陶花釉呆坐了一会儿,他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奔得冲出了门。他不相信澄二说这些话是出自真心,他不相信她会忍心玩弄他,他更不相信她不愿意嫁给他。
碎花的黄绿色裙摆似近在眼前轻轻摇摆,空气中弥漫着她独有的香水味。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不要离开我。他还有许多话没说。他想只要说了,一切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脑子里满满的只有她的影子。一道强光忽闪着刺激的鸣笛声毫无预兆得向他冲过去,身子也飞了起来,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在空中他还挣扎着伸出手想抓点什么,可是太疼了,他又抽了回去。
伴着刺耳的刹车声,一切变得异常安静。不一会儿,无数人围拢到了马路中央。
“司机太缺德,喝醉了。”
“有个男子被车撞了。”
“啧啧啧,都是血,快打110。”
澄二被越来越多拥挤过来的行人撞到,她的心砰砰乱跳。在她穿过人群来到一摊血泊时,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没命得扑上去,难以置信得抱起地上的男子,她绝望得左右张望,大声哭喊着,“有医生吗?救救他,救救他!”
陶花釉像是忽然有了知觉,那只被血迹沾染的手在澄二手里动了动,他睁着眼望着澄二的脸,神情呆滞,唇瓣默默吐出两个字,然后冲她挤出一丝微笑,“三彩——”。
终于他还是无力得垂下了手。
心脏被勒紧,她疯子般得抱紧他,任泪水流,喉咙哑了,她仍在口中默默的念,“不要离开我。求你。”只要他活着,她发誓她不会再离开他。即使他知道了真相而不要她,她也会默默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求你,活下来。她的眼泪滴在他苍白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