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把鱼肉夹回他碗里,笑道:“珺哥儿爱吃就多用些,姑姑不喜欢。”
她这话一出口,便引的谢二嫂关心:“前几日的鱼,我见妹妹还爱用,可是今日胃口不大好?还是今日这个做法妹妹吃腻了?”
原主自幼在糖罐子里泡着长大,家里谁都拿她当眼珠子看,最爱的便是鱼这一菜,突然说不喜欢,大家都担心她是不是胃口不好或者身子不适。
妙妙不好意思道:“许是以前贪嘴吃多了,腻了,这些天青菜豆腐我吃着都觉下饭,偏偏就是和鱼肉不对付,什么鱼都不对付。”
她冲谢文递去一个歉意的目光:“江州归家,路途遥远,大哥不远千里把鱼带回来,一定费了好一番心思。哎,可惜我却只能心领了……”
谢文意外她的反应,但脸上未露出丝毫,动作自然地给她夹了一筷鸡肉,笑说道:“几条鱼罢了,算不得多费心。妹妹喜欢吃什么就和大哥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妹妹喜欢,大哥都能弄来。”
不过是个小插曲,三言两语就过去了,谁也没把饭桌上的话放在心上,一顿团圆饭,姑且也算其乐融融。
饭后,谢母怕女儿婚前紧张,到她屋里和她讲些私房话,叮嘱些为妻之道,末了,拿出个小册子塞给她,又吩咐丫鬟们盯着她早些睡,这才离开。
谢母出了院门,见大儿子身边的丫鬟抱着匣子,提着灯笼往这边走,那丫鬟眼尖,行礼道:“夫人好。我奉大爷令,给小姐送些东西。”
谢母在回去路上,忍不住和身边老嬷嬷感慨,道:“三个孩子里面,数文哥儿待云宴上心,做事又好……”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只化作一声叹息飘散在夜风里。
但老嬷嬷懂她意思。
老爷与夫人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常,夫人生小姐时,伤了身子难再有孕,老爷不愿纳妾,便从族里挑了三个孤儿回来认作义子,便是希望日后小姐能从中挑个做个夫婿,知根知底,才放心。
大爷稳重,待小姐又上心,是老爷夫人这些年最看好的女婿人选,偏偏小姐对大爷就是不开窍,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夫人自然觉得遗憾。
次日,天不见亮,谢府已忙碌了起来。
天还暗着,妙妙就被唤起来梳妆打扮,族里交好的姐妹都聚在屋子里簇拥着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种好听话,倒也热闹,不觉得时间难熬。
入赘的礼仪,相对嫁女简单很多,女方使人去男方家把新郎接来,在女方家行拜堂礼,宴饮宾客。
因宁家离得远,谢家去接人的队伍去的早,这才在正午吉时前赶了回来。
“小姐,姑爷快到门口了!”
丫鬟刚说完,室外由远及近响起吹吹打打的喜乐和人声笑声。
姐妹们都堵在窗口去看,妙妙也想去看,第一次参与这凡人嫁娶,紧张倒是不紧张,但好奇还有,可惜,她除了规规矩矩坐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此时盖了红盖头,更是连看也不行了。
新郎被谢家三位哥哥在门口堵了有好一会儿,隔着门,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好一番折腾,新郎才见着新娘子,宁辰冲妙妙伸出手,咬了咬唇角,似是紧张,道:“请夫人下床,同我去前院行礼见客。”
许是自幼扮男子,她声音并不女气,而是介于男女之间,较寻常女子低沉,更像是少年人尚未定下来的声音。
起哄声中,妙妙伸出手放到宁辰手里,一对新人前往前院行礼。礼毕,宁辰留在前院宴饮宾客,妙妙被送回了玉竹院,一直到入夜,宁辰才一身酒气回来。
原主厌恶这场婚事,若是来的早,妙妙自然想尽办法也要远离宁辰这个女扮男,但她来的时机晚了些,亲事已成甚至迫在眉睫,毁婚难度太高,对谢家名声也不好,还不如先把亲结了,再见机行事。
按规矩,她要在屋内端坐等宁辰回来掀盖头,行最后的合卺礼,但一没其他人,她就自己把盖头一掀,钗环也卸了。
宁辰回来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准备,抬手推门,出乎她意料的是,谢家小姐居然已经上床躺好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她想了好几种应对新婚妻子的招儿,偏偏没一个和现在能对上。
二人面对面看着对方,场面有些尴尬。
妙妙打量着宁辰。
比寻常女子至少高出半个头,眉目很俊却不秀气,若非提前知道剧情,她应也看不出这是个女子。
伪装的极好。
“夫人这是太累了。”宁辰敛目,声音带着温度,却不过分亲近,道:“如此正好,我原也怕夫人等太久疲累,夫人先歇,我这一身酒味熏人,先去洗洗。”
谢家小姐累了歇了,再好不过。宁辰一颗心落回胸腔里,磨磨蹭蹭洗漱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再一次进入内室,宁辰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着了身薄薄里衣,曲线曼妙,半垂着脸含羞带怯地看着她。
她皮肤白皙,生的秀美,此刻脸上浮着红晕,似羞似赧:“之前困的实在有些熬不住,这才眯了一会儿,现在好多了,夫君不怪我就好。”
她情意绵绵望着她,扑闪着睫羽:“不累了,就……就做什么都可以。”
潜台词是已经养好精神,房事,她可以的意思。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大胆的话。
妙妙柔柔地笑着,眼底却藏着冷意,她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宁辰不傻,听出了妙妙什么意思。
她站在原地,半天不知如何反应,想着谢家小姐出了名的温柔端庄,怎么也不可能表达出这么一个意思来,婚前她俩也没见过几面,不至于,不至于……
莫不是,她听错了?
但谢家小姐含情脉脉看着她,看的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视线,真是仿佛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夫君莫不是嫌弃我。”妙妙身子往宁辰身上靠,手臂探去她腰上。
她声音软糯,出口之言不似抱怨,更像撒娇,要真是个男人在这里,只怕是受不住了。
而宁辰却被她的动作吓得瞳孔一聚,心口一紧。
确定了!
谢家小姐就是那个意思!
敢娶女子,对于房事宁辰又哪里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强忍下心底的不舒服,任由妙妙软软的身子贴着自己,抓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神情体贴温柔:“夫人,为夫正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你可还记得那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