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每天坚持练字,真是一个好习惯,木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看着桌上的成果,木棉觉得心里很充实,精神状态极好。数了数,已经练满十大张纸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木棉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是九点二十六,原来自己练了两个多小时的字了。对了,顾燕不是说九点钟打电话给自己么,怎么这都过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她的电话?难道那丫头睡过头了?明明约好一起去阿婆家的。木棉拨通了顾燕的电话:“有没有睡饱懒觉呀!”
电话里没有半点声音。
“喂喂”。木棉又叫了几声。
寂静无声。
“怎么了?喂?喂?”木棉看了看手机,明明拨通了呀,正当木棉准备挂掉重拨时,电话里传来一阵哭声。
“喂!小燕!小燕,你怎么了?”木棉忙把手机放至耳边。
电话那头依旧哭着,只是声音更大了起来。
“顾燕,你说话,怎么了?”木棉急了,大叫。
电话里头传来的声音竟比木棉的叫声还要大:“我失恋了!他跟我说分手!”
木棉一边说着电话,一边飞快地拿起包抓到钥匙就跑出门:“你等着,我现在过来。”
当木棉按响顾燕家的门铃时,门铃只响了一声,顾燕就“唰”地打开了门,似乎顾燕一直在门后面等着一般。
顾燕看到木棉,一下就扑上来挂在木棉身上就哭。
木棉把门带上,轻拍着顾燕:“没事了,没事了!”
顾燕仍是哭着,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我难过!”
木棉扶着顾燕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旁的纸巾给顾燕:“杨定宇跟你分手了?”
顾燕拽着纸巾捏成了团。
“理由呢?”
“说是他父母不同意两地分居,我们的工作单位又互相调不到一个城市,反正以后不可能结婚,不如早分手的好。”
“他父母又不是现在才不同意,早怎么不说分手?谈都谈了这么久了,你也算是见过他们家父母了。”木棉皱着眉。
顾燕咬着嘴唇,恨恨地把手上的纸团甩出去:“昨天我上QQ时,收到他的留言,其实不是他自己留的,是一个女人用他的QQ 号给我留的言。”
“说她是杨定宇的新任,让你靠边站?”
顾燕点点头:“嗯,就是在我下乡的半个多月里新交的。”顾燕又快要哭了出来:“我也就是半个月没跟他视频聊天,没见着面,他怎么就这么快跟别人在一起了!”
木棉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真的是一个老掉牙的事件。世界上的抛弃与被抛弃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与借口,那种摆脱的势态如同扔掉一只再也不会穿的鞋子。
顾燕的脸色是阴沉的,双目红肿。顾燕是那种皮肤很白的人,配上红肿的眼睛,更显得憔悴。
木棉起身给顾燕倒了一杯水:“一晚上没睡着?”
顾燕这时才觉着渴,一把拿过“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睡不着,我快伤心死了。”
因为高中时的经历,对于“死”之一字,木棉有着非常排斥的心理,虽知顾燕是口头禅般说说而已,听了忍不住一声低喝:“别老死呀死的,我忌讳。你得冷静下来,哭也没用,你就这么糟蹋自己,人家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心痛。”
“我哪里冷静得下来!”
木棉叹了口气:“你想想你们之间的交往模式。”
“什么意思?”
“你仔细想想你们的相处模式,相隔这么远,你们天天就是视频,上班时也视频,回到家还视频,几乎一天到晚。不烦吗?”木棉认真的看着顾燕。
“那有什么办法,异地恋不就是这样。”
“办法这不就来了吗。”
顾燕怔了怔:“他不喜欢明说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吗?我顾燕难道就会没脸没皮的缠着他!”
“结果都是一样不是吗?往好了说,他是怕你受不了于是就抬出父母之言,算是为你考虑了,至于他新女朋友用他的QQ跟你示威,或许他自己不知情,但不管怎样,你们已经结束了男女朋友关系。”
顾燕又哭了:“我舍不得,怎么办!”
“只能振作。时间会冲淡一切,当你回过头来,那个叫杨定宇的或许在你心里连个影子都没留下,更何况,你不过出去下乡半个月没办法和他视频聊天,他就有了新欢,这种人还好没结婚,要不,除非你把他拴裙带子上,别难过了,一个为一个渣哭,这不是浪费眼泪么!”
顾燕看了看木棉,直了直身子,想振作起来的样子,却立马又泄下气:“可是我现在就是心痛。”
“那就别想了,要不要睡一觉,看你那熊猫眼。”木棉点了点顾燕额头:“你想当国宝呀你!”
“我不要,睡不着。”顾燕拉着木棉。
“那就起来,去!换身鲜亮点的衣服,我带你去阿婆家。出去散散,别闷在家里当怨妇。”木棉就势拉起顾燕,把顾燕推进卧室:“快换哈!我外婆她老人家听说你今天会来,肯定正等着呢!”
一到院子口,木棉就敞开了嗓子:“阿婆,阿婆!我和小燕来了!”
外婆几乎是小跑着出来,一双手上还粘着淀粉,一看就知道正是厨房里忙活。
“阿婆,在做什么好吃的?”木棉迎了上去。
顾燕也一只手挽住了外婆的胳膊:“阿婆!”对顾燕来说,好朋友的外婆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外婆呢!
“小燕子呀,你这孩子这么久都没来看阿婆了,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做蛋饺,红烧狮子头也快熟了,都是你们爱吃的。”
“那我去洗手,我来帮阿婆忙。”顾燕搓了搓手。
“我管吃。”木棉到是闲闲的倚在门边嘻嘻笑着。
外婆忙拦住顾燕:“到了阿婆这里,那还用得着你动手,你只管跟棉棉一样,等着吃就行了。你们院里玩去,菜园里的西红柿熟了,摘西红柿吃去。”外婆用手背推着顾燕:“这次的种子好,种出来的西红柿比往年都甜,你们快去尝尝。”
对于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来说,即使长成了大人,对着一片小小的菜园都多多少少会有着一点新鲜与别样的多看一眼,更何况是看着自己读小学时就叫的阿婆家的菜园。顾燕看着一园子的葱郁与生机,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一些:“阿婆种了这么多菜呀,还有玉米!”顾燕走到玉米面前,比着:“比我还要高呢,是不是可以吃了?”
“你自己不会看呀,这玉米还小着呢,哪里能吃。”
“有一回我去洛阳,到人家玉米地里,那儿整片整片地里种的都是玉米,比人还高,看起来真的是很有感觉。”顾燕比划着。
木棉摘下一个西红柿,洗都不洗在衣服上擦擦就咬,听了顾燕的话,木棉顺手指着菜地:“如果就给你这么块地,你打算种上什么菜?”
顾燕想了想:“种菜呀,算了,我还是全种玉米吧,不过地方还是太小了点,种不出那种茫茫玉米海的感觉,你种什么?”
“马齿苋。”
“你干嘛种那种东西呀?”
“反正它是野的,不用怎么打理都成,又酸酸的好吃,多方便。”木棉一脸的得瑟。
“你这叫偷懒!我辛辛苦苦种玉米,你种野菜。”顾燕指着木棉:“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木棉笑起来:“懒,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顾燕很是不屑的样子:“明明就是偷懒,还被你说得境界好像很高一样。”
见顾燕手中的西红柿快要吃完,木棉抛过一个西红柿:“如果是种花的话我就种一片熏衣草,花开的时候,一片淡淡的紫色,真美!有时候我都想让阿婆不要种这些菜,就种熏衣草。”
“我种玫瑰花,弄个玫瑰园。定定说过,以后我们家院里就种玫瑰,每天早晨他都采一朵放我枕边……”顾燕说不下去了,她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现在最不该想,而是应该遗忘的事情。
木棉看着她,心里想着好不容易不断找话题转移这丫头的注意,竟又绕呀绕的绕到了禁区,真是他NN的。
“带些西红柿回去吧。”木棉把摘下的西红柿塞进顾燕怀里。
桌上的菜看起来格外诱人,怎么会不诱人呢,外婆知道木棉、顾燕要来,所做的菜自然都是木棉和顾燕最爱吃的。其实,人世间有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喜好,为自己准备吃食,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只是,这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哪家的妻子不会为丈夫炒上一两个他喜欢吃的菜,哪家的父母不会为自己的孩子准备让他们满意的饭食呢?可人们往往就忽略了它的美好。
外婆夹起狮子头就放在顾燕碗里:“尝尝阿婆的手艺。”
顾燕点着头笑着,嘴里也谢着外婆。
木棉看见顾燕只是夹起狮子头咬了一小口。这可是顾燕最喜欢吃的菜式之一,每一回阿婆做狮子头,顾燕都是第一个抢先夹起来就大口大口的吃,要一口气吃掉一个才觉得过到了一点瘾。外婆也是很喜欢看顾燕吃,总会多做一些让顾燕带走,外婆常指着顾燕对木棉说:“看看,这才像是吃饭的样子,就要这样大口大口的多吃!”
外婆也似乎看出了顾燕的不对劲:“怎么了,小燕子,阿婆的水平退步了,不好吃吗?”外婆自己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咬着:“不会呀。”
“不是不是,阿婆做得很好吃,跟以前一样呢。”
木棉也打着圆场:“她呀,正在减肥,不敢多吃。”
外婆一脸的不赞同:“减什么肥呀,女孩子家家的,珠圆玉润才好看!减肥不好,可别把自己饿坏了。”外婆生怕顾燕不吃,又夹了几筷子菜放顾燕碗里:“听阿婆的话,多吃点,听老人家的话总没错!”
木棉笑了,冲顾燕做着鬼脸。
顾燕吐了吐舌头,冲着木棉也是一个鬼脸。
洗碗的活是不让外婆干了,顾燕在洗碗,木棉看着,一副监工的样子。
顾燕白了一眼木棉:“你还真监工呀,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身上又没长花。”
“吃饱了吗?”
“那还用说,阿婆一直在跟我夹菜。”顾燕忽地笑起来:“你该不是见阿婆跟我夹菜你吃醋了吧。”
木棉笑着:“好像有那么一点呢。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点力气了?”
顾燕点着头:“这到是。”
“你死气沉沉的模样真不好看!”
“我有死气沉沉吗?还记者呢,会不会用词呀,我最多是忧郁。”
“嗯。忧郁。忧郁的人,吃东西时都是落寞的。别人的欢声笑语对于你来说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看得着,无法触摸。”
顾燕委屈了:“我得有一段时间消化,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木棉拍着顾燕的肩:“我知道,我陪着你。”
顾燕不说话了,在自己失意难过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能一直陪在身边安慰开导,想着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开心起来,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而真正的好朋友之间是无法去说“谢谢”的,这两个字,有时候是对友情的亵渎。顾燕笑了,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