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然。吾与素素的孩子自然可爱。”
男人微微一笑,宠溺地看向床榻上的女人。忽而神色又是一凝,似是想起什么,蹙起眉头来。
“素素回天庭之后,劳烦宫主为吾好好照顾素素。”
“无事。照顾素素本就是我身为碧桃宫主的职责。她是我宫里的人,自然由我负责。”
那女人笑笑应了下来,眉眼里尽是仙人风范。
闻言,远岫心中一凛,碧桃宫主?那不是姐姐吗?想着他又仔仔细细将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瞧个通透。
这眉眼…他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可不就是姐姐吗!面相虽不是一模一样。可这眉眼、这气质,除了姐姐还有谁。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真实世界还是幻境?这便是所谓的考验吗?
“魔君不如先瞧瞧这孩子气息如何。”
宫主点点头,将远岫自小婴儿摇床上抱起,转头看着男人。
魔君?这男人!竟是魔君?
那这女人又是谁?
“天选者衔生之物又怎会失败?”
魔君淡淡瞥了床沿沿边的小男孩一眼,撇过头伸手轻轻覆上女人怀中襁褓。
远岫只觉着一股霸道的灵力钻入体内,向着丹田处直奔而去。但这灵力并没有恶意,仿佛只是为了确认甚么一般。
与此同时,之前暖暖的小腹也已没什么感觉了,而丹田处,一颗蕴满了灵力的小球已然成型,缓缓旋转着,每一圈旋转都有灵力在游走,向着四肢百骸绵延,一个周天的循环后灵力又尽数回到小球。
等等,小球、灵力、丹田,这…这不是……!?
“内丹。”
魔君清晰又迅速地吐出两个字眼,语气中带着欣喜,正和远岫此时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那么天选灵果真是奇物,这下不单单他的气息能被天选灵掩盖住,内丹修炼也用不着操心,一出生便已超越大多数人。这孩子将来必大有作为!”
宫主也跟着高兴起来,仿佛这孩子是她的一般。看来素素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承宫主吉言,素素谢过宫主。”
那厢床榻上的女人素素撑起身体,笑着向官禾点点头。嘴唇泛白,瞧着却已无大碍。
魔君见状,忙三两步走上前,撩起紫袍坐在床边扶着素素:
“累就不要起身了。”
“长洲,我行的。”
素素摇摇头,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明明脸色仍是惨白,那笑容里却仿佛带着力量,让人止不住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么坚强,令吾心疼。”
魔君长洲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
“你呀,快别顾着我啦,想想孩子叫什么罢。”
素素扬唇笑笑,又看着官禾,
“宫主不妨也帮着我们想想。”
“这孩子是仙魔所出,若非天选者赐了伴随他出生的天选灵,这气息无法掩饰,定是要被仙界发现。不如…便叫做赐吧。”
官禾摸着下巴,对着素素提议道。
“长赐。可以,那长洲觉得呢?”
素素眼中有光亮起来,歪着头表示同意,却又转头看着长洲,征求孩子父亲的同意。
长洲却只是看着素素,眼中尽是宠溺:
“素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那好,就叫做长赐啦!”
素素双手一拍,眉眼里洋溢着高兴。
见此场景,官禾欣慰笑笑,轻轻摇摇头,复而又摸摸襁褓中的远岫。眼神里尽是温柔。
“尘尘,来瞧瞧这孩子。”
官禾抬头,更是温柔地看向床沿边的小少年,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怀中的远岫——也就是长赐,眨巴着大眼睛,睫毛扑闪着。两只眼睛像一汪白水银里养着两团黑水银,清澈又干净。
少年抬头,淡淡开口:
“傻花,叫我天选者。”
少年常年未曾笑过,但官禾一叫他他便硬生生为她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来,言语中尽是官禾早已熟悉的傲娇。
官禾勾起唇角,笑着说:
“我知道尘尘肯定听我的,你看,你以前喜欢说‘吾’的,现下不一样用了‘我’?尘尘不好听吗,非要叫甚么天选者,又要让花花教你了吗?”
少年面色一赧,只好微微点头,自床沿上滑下来,但还是带着倔强:
“傻花。”
视线中,少年面容绝美,非常人可及。正一步一步朝着远岫走来,一步又是一步,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那无边的雾气又开始弥漫上来。少年的面容在雾气中逐渐模糊,远岫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他试图挣扎,但无济于事。
最终,在浓雾的包围里,襁褓中的婴儿缓缓阖上了眼睛。天地都变成一个巨大的白雾牢笼,将所有人锁在雾气中。一切事物都蒙上一层白茫茫的雾。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又是很久很久。那雾气终于又重新散尽。
等到这次雾气散开时,远岫惊奇地发现,这已是三百年后,自己竟已成了翩翩少年郎。但他还是长赐,还在魔界。官禾与母亲素素早已回仙界碧桃宫,他只与父亲魔君长洲生活在一起。
长赐的内丹早已定型。他的法术造诣天赋在魔界几乎无人能及,而在六界也是凤毛麟角。这种天赋,可让他无需一千年便修得魔君之位应有的灵力。
内丹在出生时便有,无需自己修炼。他也暗暗探查过,这内丹外层有一层灵物缠绕其上,保护着它,让它更加稳固。还有一层更深的意义,那时的他却不知。
远岫定了定神,理了理脑海中涌来的各种信息,这才有空面对他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竹居。
风浪轻起,竹林飒飒作响,好比浪涌浅滩。
他发现自己虽然有思想,有着长赐的视角,但却并无长赐身体的控制权。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进了竹居的门,步伐急促,似有什么心急的事情。
“锦锦!”
远岫听见自己急切地喊出一个女人的名字,迈进竹居便直奔里屋。
“长赐?是长赐吗?”
与他想象的不同,屋里回应他的并不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而是一声略带苍老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