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远在王府的那个人,在看看眼前嬉笑的两人,他紧握双拳,若不是她可以成就主子大业,他怎会让那个人受苦!
诸葛信这段时日在泗水关内养伤,已将近半月,由于一早便服用燕国奇药,如今已康复。
这日,远在边关的他突然得到都城传来的消息,宫内发生政变!
大皇子率领三皇子、五公主与二皇子、四皇子趁他这个皇太子领兵在外,皇上病危未通知他,反而起了弑君夺位之心。
原来当日他陷入博古沙漠之事不知为何传到都城,大皇子与二皇子等人借此散布谣言,称皇太子为了敌军一个女人,在七月二十二这夜孤身闯入博古沙漠,已遭遇不测。
如此散布谣言,自然粉碎皇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况且都城传到沸沸扬扬,都不见皇太子回来禁止传谣,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皇太子已葬身博古沙漠!
为此,坚决站在皇太子这边的,早已被这两个党派共同联手消灭。而且还故意封锁消息,不让此流传出去。
文武百官个个胆战心惊,不见皇上与皇太子出来平息此事,越来越多的官员无辜被株连九族,他们已渐渐远离了皇太子。
在这两个党派中,由于大皇子是嫡出,又是长子,得到群臣拥护。与二皇子联手铲除异己之后,大皇子突然陷害他弑君,被他铲除。
如今,七公主一介女流却手握兵权,不肯回朝,那些“忠心”的大臣们更是建议遣七公主回宫交出兵权,否则国法处置!
燕国如今风雨飘摇,内忧外患,自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这些墙头草的提议下,公元959年八月,燕国大皇子登基为帝,下旨召回七公主,欲收回兵权。
亲自前来的燕国丞相在见到完好无损的皇太子与七公主,当时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大半天见鬼!
七公主听说都城之事,还散布谣言她皇兄已不在人世,当时气得要带兵回宫,斩下那双手沾满手足鲜血的新任皇帝脑袋,最后被诸葛信阻止。
得知宫内政变,他并无愤怒,只是遥望着远方,嘴角划过一丝苦笑,简单的给出四个字评论:“燕国必亡!”
随后,他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于是留诸葛萱继续监守泗水关,自己回宫!
燕国政变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煜岂会错过,当即与楚御魂商议趁乱攻打燕国!
楚御魂无法再找借口不出兵,又因燕国政变还威胁到生死之交的性命,她自然不再犹豫。在诸葛信离去后的第二日,沙场点兵,全力进攻泗水关!
燕国大军由于军心不稳,又因诸葛萱不愿再为那群卑鄙之人卖命,尽管她知皇兄无意皇位。但他才是皇太子,这燕国江山注定是他的,要不要亦是他说了算,这群人居然如此赶尽杀绝,她心中怎会好受!
故此,燕国大军节节败退,楚御魂大军势如破竹,紧追不舍,已退到燕国都城外的最后一道关卡。
楚御魂深知燕国如今局势,故此,夺得城池之后,她并未伤害无辜百姓,反而派人安抚他们。如此之举,诸葛萱看在眼里!
诸葛萱在焦急等待自己皇兄回来,如果那狗皇帝敢动她皇兄,她一定让他付出代价。八月十四日夜晚,诸葛信终于回来。
回来之后,他对着都城方向不住摇头,深感痛心:“萱儿,你可知都城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他残杀手足,屠杀官员,祸害无辜百姓,满城都是哀嚎声,我看,燕国真的没救了!”
“皇兄,他于我们不仁,我们又何必念及手足情,杀回都城,取回属于你的东西!”一听此言,诸葛萱突然怒火冲天,当机立断道。
“那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诸葛信依旧摇头,摊开折扇,看了看那一行字,恢复以往神色,“今晚约上楚汐,大醉一场!”
“好!”诸葛萱没有问其原因,或许,她早已猜到今夜三人相聚,代表什么!
燕国皇朝,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手足相残,俨然一副存亡之景。
曾经的燕国皇太子,自从回了一趟都城,他似已卸下一直放不开的包袱。或许,是时候去追寻属于他的人生,自从出生那一刻起,已被生于帝王家这个光环困住二十一年,如今,终于可以解脱。
楚御魂十六岁生辰前夕,这三位生死之交终于在经历种种变故之后,再次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没有无风亭的神秘与奇异,他们这次相聚在燕国最后一道关卡对立的雄山之巅。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风雨飘摇国,人命如蝼蚁。
这夜,尽管诸葛信神态依旧,诸葛萱亦无异常,唯独深深了解他们的楚御魂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该是极其沉重。
燕国政变,他们打击不小啊!
“对不起!”又灌了一口花醉,素衣女子这三字低声飘出。
“楚汐,我们不怪你,各为其主,我能理解!”诸葛萱释然一笑,接过花醉,共饮。
“谁说不怪!”诸葛信突然挑眉,“你们喝光了我的花醉,如果传出去,让我颜面何存?”
闻言,楚御魂与诸葛萱均是一愣,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坛,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
那清爽之笑,在山巅回荡,久久不见消失。
“谁叫你动作慢,像乌龟!”诸葛萱白了他一眼,幸灾乐祸道。
“干!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明白诸葛信这是在缓解气氛,楚御魂怎可继续施压。从他的后面抢出三坛尘封的花醉,在他不甘心的表情下,分赃均匀,举坛共饮。
“你抢了我的花醉,这辈子休想甩开我们!”白衣男子不情愿的接过花醉,对楚御魂一点都不客气。
“行!你们也别想轻易逃跑!”楚御魂轻扬眉头,好似在警告他们。
“那就看你是否诚心!”此言之后,他们开始谈论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从古至今为国为民的济世大侠,还有那唐朝的风尘三侠。
生死之交,永不叛变。那夜,诸葛信曾劝解楚御魂离开李煜,不要在战乱中挣扎,不如去行走江湖,浪迹天涯。
“楚汐,战乱不会有停息的那一天,何不去过快意江湖的生活?”那夜,诸葛信突然如此劝慰她。
她何尝不想,但是,因为那个预言,她已失去了太多,她还能怎样?离开,她真的可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吗?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隐约有东西绊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楚汐,你……”诸葛萱本想在劝解她,但诸葛信暗自摇头,或许只有他明白她为何走不开,那是因为她已有牵挂!
既然是知己,他自然了解她,亦是遵从她的决定!
“楚汐,我不想收拾烂摊子,怎么办?”天空的月明日就该圆了,但愿真能千里共婵娟。他神色中闪过一丝叹息,终究化为无形,突然冒了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楚御魂隐约觉得他今夜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原因,他这句话,更令她怀疑。
“就是这个意思呗!”诸葛信贼笑着凑近她,在她耳边暗昧的吐出一句话,“明日是你生辰,我送你一件大礼,你要不要?”
“搞什么,闪开!”他略带酒香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际,顿时痒痒的,不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你先回答,要还是不要?”他并未为此退缩,反而赖皮的笑脸相迎,真有不到目的,誓不罢休之意。
“楚汐,看来,如果你不答应要,这个色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旁的诸葛萱见到自己兄长这个气死人的动作,一口酒来不及咽下,突然喷在他宝贝水墨扇上,呛得她咳嗽不停,又在大笑。
“诸葛萱,你敢骂我色鬼!吃我一拳!”诸葛信还真是一拳挥去。
“停!诸葛,你的水墨扇好像坏了!”楚御魂朝诸葛萱挤眉弄眼,一面焦急的冲着诸葛信喊道。
“岂有此理!”诸葛信回头一看,可不是,上好的水墨扇,顿时布满酒渍,俨然已毁掉!捧起可怜兮兮的水墨扇,气得咬牙切齿,“诸-葛-萱!”
“在!”好不容易止住笑的诸葛萱,眼前情形不对,只得闪到楚御魂身边,拿她当挡箭牌,“对了,哥,楚汐答应要你的大礼了吗?”
“她没回答!那就当她默认!”他气呼呼的用衣袖去擦拭水墨扇上的酒渍,抬头瞪了她们一眼, 闷闷道。
“喂,我可没说要!”
“爱要不要!”诸葛信又是闷闷的几个字,然后扔下一句话,“不要别后悔,明日可是最后一战!”
“好了,别生气,我要,行了吧!”
“行!”
“喝酒!”
“为明日最后一战而醉!”
月圆前夕,山巅聚会,而这次,楚御魂居然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诸葛信通知李煜前来领人。
“汐儿,你醒醒!”李煜扶着浑身酒气的女子,叫她不醒,顿时把气撒到诸葛信身上,“她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诸葛信无辜的耸耸肩,对上李煜那要杀了他的眼神,复添了一句:“太高兴了!”
“诸葛信,你这个前任皇太子还在为夺你皇位的人卖命?”李煜也没在继续追究这件事,反而故意挑开这个话题。
“喂!好好照顾她,她就交给你了,倘若有朝一日她受到委屈,那么你……”诸葛信也不回答那个尖锐问题,只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那我怎样?”李煜眉间已有怒意,似乎如果诸葛信在说出触怒他的话,他立刻会杀了他!
“到时候再说!”面对李煜满脸的怒气,诸葛信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然而挑眉扔下这句话,转眼不见影踪。
“诸葛信,别让本王再碰到你!”瞪着他远去的方向,李煜狠狠道。
“汐儿,我们回去吧!”他扶着已转醒的楚御魂,轻声道。
阵阵凉风来袭,她渐渐清醒过来,揉着太阳穴,不见诸葛信和诸葛萱,只见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李煜。
“楚汐,战乱不会有停息的那一天,何不去过快意江湖的生活?”至交之话,犹在她耳边回荡。
是啊,快意江湖的生活,不正是她所向往的吗?为何她没有答应?
从来没有过的矛盾突然袭向她,她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用前所未有的痛苦语气质问他:“李煜,你说,我如今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值得我如此做吗?我失去亲人,失去幸福,我什么都没有了,这都是为什么?”
“汐儿,不怕,你失去的一切,我都会给你!”看着如此痛苦矛盾的女子,李煜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许下困住她人生的诺言,“我若为王,你必为后,一生一世,唯卿一人!”
“我若为王,你必为后,一生一世,唯卿一人?”仿佛是被这个诺言震住,她疑惑地重复一遍。
“是的,汐儿,一生一世,唯卿一人!”他搂着她,坚定而语。与她同站在山巅,俯视苍生,与日月同辉。
“那她怎么办?”想到那个人,她怯怯地问。
“我与她本是政治婚姻,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在一起只会更痛苦!”是的,他与周娥皇只是这样!“明日,我就请旨回去休了她,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如何?” 。
他们只是政治婚姻,她渐渐懂得,无爱的婚姻不会幸福,兴许休了周娥皇是为她好。
她回头凝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再次扑进他怀里大哭。
从那一刻起,她为了这个依靠,为了爱情而战。她相信他,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向往的自由。
其实,这一刻的李煜,目光是真诚的,而拥着怀里真实的人,他亦是幸福的!
“走吧!”躲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看着这一幕,突然对身后的诸葛萱做了个离去的手势。
“哥,真的就这样走了吗?”诸葛萱确认一下。
“我都给她准备了那么大的贺礼,什么叫就这样走了?”诸葛信眉头一扬,不高兴道。
“噢!也是,那个礼……”诸葛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再次回望一眼幸福相拥的两人,突然化作清风,消失不见。
明日就是最后一战,而他们与楚御魂,亦是最后一次相聚!
再相逢,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