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池上的碧水舞台,此刻,已有艳丽舞姬纵情歌舞,欢快而又灵动的曲子,华丽的服饰,异常符合这个特殊日子!
围绕华清池的露天空地,已摆好宴席,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飘荡着奇异之香,扑面而来的美酒,那般醉人!
“皇上驾到!”伴随着文公公的这一声高呼,方才还在忙碌的宫人们忙着停下手中之活,匍匐于地,朝拜这位南唐天子!
“平身!”他高坐雕龙大椅,俯视脚下那一群忙碌之人,嘴角的笑更浓!
楚御魂,朕早就说过,你休想逃离朕的后宫!纵然你藏身安宁宫,册封大典同样举行,注定你这一生只能是朕的女人!
除了太后和今日主角,后宫中所有妃嫔都已来到华清宫参加此次宫宴!
就连皇后也一样!
她静坐于皇帝身旁,遥看着这一场摆设似地册封大典,面上平静,然而内心却是无比怨恨与心痛!
她凝视着与百官畅饮的皇帝,在心中问他: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爱她?为了她,居然这般折磨自己?李煜,你如此对她,让我情何以堪!
冬日的天,那般寒冷,她坐在他身侧,仿佛浑身已经僵硬!却还是强颜欢笑端起一杯酒独自饮下,酒香虽迷人,但同样也醉人、伤人!
那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场宫宴,凡是参加过的人都如此认为!从巳时一直到二更亥时,除了观看宫中歌舞,便是品尝佳肴,还有那皇家御酒。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后宫妃嫔,均已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先行离开。
就连六宫之首亦是如此,她看了一眼喝得醉眼迷离的皇上,却不敢相劝,只得在他不断为她赐酒之际接下那杯苦酒,独饮!
终于,一声雷鸣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宫宴!
“皇上,天气有变,还是下旨散了吧!”皇后由幽香扶起,代文武百官请旨!
“那就散了吧!”终于醉了的皇帝挥挥手,朦胧吩咐。
“皇上有旨,各位大臣都散去吧!”文公公高声道。
“小文子,送朕回承华宫,今日倾贵妃侍寝!”李煜踉踉跄跄走下龙椅,并未把手伸向身旁的皇后,而是伸向文公公。
“奴才遵旨!”文公公赶紧扶着皇上,一面叫来御辇。
幽香亦是唤来步辇,扶着皇后离开!
“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待皇上与皇后离开,其他后妃与文武百官才敢起身散去!
“李大人,我们走吧!”
“好!”
“王大人,您慢点,小心摔倒!”
“张大人,下官扶着您吧!”
“周大人,今日喝了不少吧,还能走吗?”
“没事!没事!”
“赵大人,您说,皇上今个是怎么了?册封皇贵妃又不是册封皇后,非得搞这么大个排场,而且还不见人影!您说,这倾贵妃到底是何许人也?”
“孙大人,下官岂敢揣测圣意!本官奉劝你一句,还是别去管闲事的好咯!”
……
方才歌舞升平的华清宫,渐渐地,一阵欢闹之后,归于平静,而这个漫长的册封大典,宣告结束!
但,安宁宫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就在华清宫宫宴宣布结束之后,藏身于安宁宫的楚御魂,开始了今夜行动!
昨日后半夜,在佛堂里,钟太后跪于菩萨面前,默念佛语,为上半夜之事赎罪。而跟来的红衣女子,放下手中长剑,双手合十,亦是虔诚膜拜!
安静的佛堂,使人的心也逐渐静下来,似乎远离了一切尘世喧哗,带给人如流水般的宁静!
许久,钟太后突然缓缓问身后女子:“你是否还想出宫?”
“是的!这个决定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紧闭双目的女子语气十分坚决,然后睁开眼,回想着北门之景,她神色有些变化。缓缓地,仰视着俯视苍生的菩萨,带有一丝无奈,“我不属于这里,无法在此生存!”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你都愿意?”钟太后对于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故,才会继续问。
这次,态度一直坚决的女子敛下目光,似乎多了一丝犹豫,然而,很快,她便做出回答:“是的!我不是神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终于,钟太后缓缓起身,楚御魂赶紧相扶,陪着她进香,两人皆无语。
“对!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而你也说出了实话,哀家不怪你,菩萨也不会怪你!”钟太后回头凝视着面前这个明明还如此年轻,目光似乎已经开始苍老的女子,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孩子,你放弃这一片繁华,但愿能找到属于你的净土!”
“谢谢你!太后娘娘!”这个长者的怀抱这般温暖,她仿佛回到了娘亲的怀抱,那种感觉,如此熟悉,迫使她眼角有些湿润。“是我辜负了您的一片好心!”
“无事!”钟太后温柔地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娘亲小时候待她一样,“哀家只想问你一句,你不愿做煜儿的妃子,是否因为皇后?”
“不是!”仿佛是一对幸福的母女在拉家常,她把头靠在钟太后肩上,享受着这种祥和气息,“一年前,我和他早已情断义绝!”
听了她的话,慈祥的长者并未说劝慰之话。或许,钟太后早已从她坚韧的目光中看出,她是那种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女子!
最后,放开她,好似随意问了一句:“汐儿,你住在冷宫中的那段日子,是不是早已有心上人?”她猜那人是禁军统领丁越,因她可以看出丁越为了她不顾生死,而在北门她更是拼死相救。
然而楚御魂想了想,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脸——一年前冒着生命危险来南唐救自己的那个人!
但是,她不清楚他是否算自己的心上人,因此,茫然地回了一句:“我不清楚!”
见状,钟太后也不再追问,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缓缓道:“你给哀家的信,哀家已经看了,放心吧,哀家会助你顺利出宫!”
之后,钟太后和楚御魂出了佛堂,找来梅海申和丁越,商议送他们出宫之事。
梅海申在宫中的威望人尽皆知,由他亲自送丁越和楚御魂出宫,绝对安全。
太后如此安排。
在举行册封大典之日,虽然守卫森严,但文武百官出入,定会有混乱之时。她安排梅海申出宫去买一味宫外才有的药材,那味药材非常重要,乃医治她头痛病的药引,故,必须深夜出宫购买。到时候将丁越和楚御魂乔装打扮,一同带出!把他们送到将军府之后,他们即可马上出城,避到其他国家去。
皇上亲眼所见楚御魂被太后带到安宁宫,而太后不准他入宫,他自然不敢忤逆太后。但是,他不可能想到太后会把她送出宫!即使以后知道,那也已经是很远之事,要追恐怕已经不可能,况且,他不可能拿太后如何!
当太后派去的人回来禀告宫宴已散,皇上皇后皆醉,百官正在出宫,楚御魂等人开始实施计划。
为了不至于让人认出来,楚御魂特意乔装为宫里太监,丁越乔装为宫女,当他们装扮好之后出现在太后等人面前,他们都险些未认出。
“很好!时辰不早了,梅御医,你快带上哀家的宫牌送他们出宫!”钟太后催促道。
“老臣知道了!”梅海申难得神色庄重,看向楚御魂和丁越,“小城子,月色,咱们走吧!”
“好!”楚御魂应了一声,刚要走,雪净却哭着扑到她面前,“楚姑娘,你真的不能带我和月烟姐姐走吗?”
“雪净,对不起!你们好好留在安宁宫照顾太后,她一定会待你们很好的!”楚御魂扶起雪净,觉得愧对她,但也只得相劝。
“可是,我很想跟你出宫!”雪净还准备说什么,月烟拦住了她,“雪净,此次出宫非常危险,我们不能连累了楚姑娘,楚姑娘说得对,太后会待我们很好的!”
“楚姑娘……”三人再次抱在一起痛哭。
“好了,你们要如同亲姐妹般相待,听巧念姐姐的话,替我好好照顾太后娘娘!谢谢你们!”然后,楚御魂推开她们,不再耽误时间。
“太后,请受汐儿一拜!”她望着同样不舍的钟太后,突然跪下,给太后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回报她出手相助之恩。
“孩子,快走吧!去追求属于你的人生,月烟和雪净这两个丫头在哀家这里,你就放心吧,没有人敢对她们下手!快走!”太后挥挥手,继而转身背对着她,哽咽道。
“谢太后!大家保重!”终于,行事向来干脆的楚御魂,不再犹犹豫豫,与她们难舍难分,起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安宁宫的大门,离开了这些在宫中难以割舍的朋友!
望着渐渐没入夜色的女子,太后忍不住回了内宫!
其实,太后是多想留她在宫中陪伴自己,但她不是一个自私的太后,也并非不顾大全的母亲。送走这个女子,利人利己,更是要斩断儿子对她的心思!
这个态度坚决的女子,是不可能轻易改变主意!就像她四年前果断决定帮助李煜夺江山,一年前金銮殿上狠绝地挥剑断情!她从来都是一个绝决之人!
没有人可以改变她,那只是徒增伤痛而已!
“月烟,雪净,别伤心了,让她去吧!”巧念紧握月烟和雪净的手,安慰道。
“嗯!我们会祝福楚姑娘的,谢谢你,巧念姐姐!”她们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突然笑了,是的,她们倘若真的为她好,就应该祝福她!
安宁宫的马车,无人敢阻拦,虽然依旧有人查看!
终于,在茫茫夜色之中,他们的马车平安无事的出了那扇困住她整整一年之久的深宫大门!
撩开帘子,她抬眸看了一眼那扇高大威武的玄铁大门,在心中不断重复那句话:我终于出了皇宫!
马车里的丁越和梅海申看着她自然流露出的欣喜之情,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梅爷爷,丁越,谢谢你们!”放下帘子,依旧穿着太监服的倾城女子释然一笑,真诚地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她很难出这个皇宫!
“楚姑娘,你不用这么客气!”丁越对于她的感谢,不知所措。
“哈哈,丫头,别喊我梅爷爷,否则老头子会倒霉的。如果你真有这个心啊,就认老头子做你的干爷爷呗!”梅海申摸着长长的白胡须,哈哈笑道。
“好啊,爷爷在上,请受孙女楚汐一拜!”心情愉悦的女子还真拜了。
“乖孙女,快起来!”梅海申得意而笑,敢情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辆华丽的马车载着他们,渐渐远离浮华深宫。
然而,将军府此刻却在进行一场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