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王府,陈骁浑身大汗淋漓,如同水洗一般。
福亲王那如同鹰隼一般尖锐的目光带给他很大的心理压力,直到离开王府,他才长舒一口气。
宫薇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哪里出这么多汗。
三人都没有没有心思去看大唐都城的风景,回到皇宫,女帝坐在大殿之中,陈骁在底下候着。
“陈学正,那红薯苗……”
“陛下放心,臣已经提前偷梁换柱,被毁的只是一点杂草,红薯苗安然无恙。”
女帝眼睛里终于流露出喜悦的色彩,道:“那就好,那就好。”
女帝突然脸色一正,朗声道:“宫薇、陈骁听令!”
宫薇从旁边闪出来,道:“宫薇在!”
陈骁一愣,然后慌忙抱拳道:“臣在!”
“着令陈骁立刻组建农学,播种红薯,所需一切,天家统一供应。”
“大统领宫薇带一千禁军,守卫农学,没有朕的旨意,擅闯者杀无赦!”
最后一句话命令下去,女帝脸上杀气腾腾。
大唐才开国数十年,竟然就有人对她这个皇帝的旨意阴奉阳违,这让她很生气。
不仅如此,在王府看到王叔儿子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
王叔,不,福亲王一定想篡夺皇位,不仅是为了他自己的皇帝梦,还想着“家天下”!
不仅要自己做皇帝,还要将皇帝传给自己的儿子!
女帝感觉心里很累,她知道这种万人之上,一呼百应的位置是多么的吸引人,但是被血亲惦记着这个宝座,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这个江山社稷,就必须需要男人来坐吗?
女帝坐在榻上,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归根结底,她还只是个小女孩,还没有学会帝王的铁血、冷酷与无情。
宫薇低下头领命退下去,陈骁本想跟着一起走,但是女帝晶莹的泪珠滑落,他又感觉走了不合适。
此刻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站在那里点点手指头。
“父皇驾崩,大唐王朝对朕诸多不信服,就连王叔都想取朕而代之,就因为朕是女儿身,。
陈骁,你说朕该如何做?”
女帝泪眼婆娑的双目盯着陈骁,眼睛里满满都是疲惫和伤心。
陈骁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敢。
古来皇帝能有几个善良的,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注意,犯了帝王的忌讳,那是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是吧,跟女帝接触那么久了,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她的性格。
冷冰冰的女帝好像是叫武蕴,虽说气质冰冷不苟言笑,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小女孩,只不过是用面具把自己伪装成冷酷模样。
温柔女帝叫武祎,更是典型的长不大的孩子性格。
看着女帝哭的梨花带雨,精致的面容上滑落的泪珠,如同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子,长长的睫毛也在颤动。
陈骁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辈子要是死,估计就是死在这心软上面。
“陛下,您别伤心了,臣…臣以为,福亲王爷并不像您想的那样……”
陈骁硬着头皮,说出这一番违心的言语。
他只见过冷冰冰的女帝会说推出去砍了,但是从没见过她伤心落泪。
陈骁内心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哪怕对她来说是谎言。
女帝眼中的清泪滴答在地上,她努力的想控制,不想在他脸前脆弱。
可是眼泪越哭越多,最终如同决堤的河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看着女帝趴在那里委屈的不行,陈骁结结巴巴的去安慰,从未哄过女孩子的他,此刻言语越发的笨拙。
“陛下别哭了,你看,这一切可能都是你想多了呢?”
“说不定是那方正认错人了……”
“福亲王不是那种人……”
“啪”!
想到福亲王那如同针扎一般的眼光,陈骁给了自己一巴掌……
女帝最终收拾好情绪,不再需要陈骁的安慰,陈骁留在皇宫也尴尬,索性回府。
就这样满腹心事的回到了学正府,眼看中午时间到了,陈骁安排杨管家去天凤楼买点酒菜,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也没有时间教二胖婶做些好菜,等闲下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教她做几道好菜,这样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至于农学院的十名老农,陈骁一点都不担心。
陛下已经安排了禁军守卫农学,还有一应的生活用品,吃的住的都由禁军来操办。
杨管家喜滋滋的安排人去买来酒菜,为什么高兴呢?
因为老爷又交给他五贯钱,用于学正府的日常开销。
看着管家喜眯眯的离开了,陈骁叹了一口气,五贯钱花出去,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铜板了。
再不挣钱,整个学正府就要喝西北风了……
禁军大营,太医丞孙君健风尘仆仆,一脸疲倦的在营门外等待。
儿子孙元熙被禁军抓走了,凭他的能耐,自然不可能在禁军大营内捞人,他此时过来,是担心孙府的独苗被禁军摧残。
做父亲的心都是一样的。
孙君健可怜巴巴的在营外等待,不多时,一个小头头走了出来,一脸冷漠的对他说:“没有陛下的旨意和宫将军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能见犯人!”
孙君健急了,大声道:“怎么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是犯人?”
小头目撇了他一眼:“身在禁军大营,要么是我禁军,要么,就是犯人!”
孙君健哑口无言,他灵光一现,手底下滑落一张银票,然后塞在小头目手中。
“这位兄弟,请你通融一下,帮我向宫将军美言几句可好?”
小头目手里一紧,一看竟然是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顿时咳嗽一声,手不由自主收紧了。
“帮你美言几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太医丞为陛下祛病除疾,吾等禁军守卫陛下和皇宫内外安全,所做之事都相通,是吧?”
孙君健急忙点头:“是是是,小兄弟说的是,那犬子的事就麻烦你了……”
小头目偷偷看了一下身后那两个站岗的小兵,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悄悄将银票塞进怀里。
帮他向宫将军求情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小头目,没那么大的能耐。
不过他可以去请示宫将军,怎么处置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