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竹尽管用她最大的气力和步伐赶到皇后的凤仪宫,却还是晚了时辰,待公公通报皇后得以进入时,皇后正一脸冷然的凝着缓缓步入正殿的女子。
未曾想到莫子竹真如传言中,一朝之夕,脱胎换骨,如今的她美艳不可方物不说,还有那淡雅脱俗的气质,生生将自己的外甥女莫子萱给比了下去。
莫子竹忍着腿上因细微动作而扯痛的伤口,伏下身子对皇后行礼道:“臣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虽然看出莫子竹额头上那微微沁出的汗滴及那由白渐青的脸色,皇后好半晌才开口道:“太子妃回门一趟收获不少啊。”
不见皇后叫起,莫子竹便不敢起,却是听她说的这句话而微愣了下神。
心下明了,容颜在于女人,或重乎于生命,诚如莫子竹虽说不在乎所嫁之人是否有心,可如今的面容仍然让她心下稍安。
可皇后的话却让她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也不知皇后此问的用意是什么。
皇后见她低头默着,便接着道:“没娘教的孩子便是如此,而你贵为太子妃,女子该有的德纲可有学过,不知为媳者定省时辰吗?”
皇后的质问,让莫子竹诚惶诚恐的伏低身子道:“臣媳知罪,谨记娘娘教诲。”虽然不喜皇后说自己娘亲的不是,可今天确实自己理亏在前,便无言以对。
“依本宫看几句教诲怕是不长记性,为免做为皇家儿媳的太子妃你,不再丢皇家的颜面,到殿外跪着,三个时辰吧,小惩大戒。”
莫子竹一直就知道皇后不喜欢她,可她是自己的婆婆,自己有过在先,即使再重的责罚,也不会有人敢说二话,只能认下道:“臣媳谨记,谢娘娘教诲。”
皇后看着莫子竹唯唯诺诺的样子,冲她挥了挥手,自顾起身往内殿走去道:“罢了,乏了,过了时辰就回去吧。”
皇后离开后,莫子竹用锦帕抹去额头的汗渍,用力撑起身子,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出正殿。
蔻儿见莫子竹出来,正欲上前扶了她往回走,却是被莫子竹轻扯着停住脚步,蔻儿有些莫名的看着在殿前跪下的莫子竹轻唤道:“殿下?”
莫子竹冲她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默默的在殿前跪着,蔻儿见她跪着,只得随她一起跪下,并用丝帕给莫子竹拭着汗。
辰时已过,午时即近,酷烈的骄阳似是要将那孜弱的女子焚烧了去。
蔻儿被愈来愈烈的太阳晒的俏脸绯红,可相对莫子竹的脸去是白中泛青,眼看只需要一阵微风拂过便能将她吹了去。
可眼下这大热的天气,却丝毫没有风的气息。
午时三刻,莫子竹终是没有撑下来,倒在了烈日之下。
莫子竹疲软的身子缓缓的压向蔻儿,晒得头晕脑胀的蔻儿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吓了一跳。
见莫子竹全无血色的脸,焦急的尖着声音唤道:“殿下……”
凤仪宫的刘公公见些情景,转身入了内殿,将莫子竹的情况一一向皇后禀报。
“娘娘,太子妃厥过去了。”刘公公躬着身子恭谨的道。
皇后卧在榻上,闭目养神,才这么会工夫就听到太监的回话,缓缓的从榻上起身挑眉看着刘公公道:“还真是金贵啊,眼下才一个时辰刚过吧,就厥了?”
皇后疑惑的瞅着刘公公,虽然说这个是她用惯的人,是信得过的,却也不信莫子竹真有这么娇弱,想她或也是个爱作戏有心机的女子,为了避免后续的惩罚便出此下策。
殿外传来蔻儿大声的叫唤:“娘娘,皇后娘娘,奴婢求你饶过殿下吧。”
“哼,还真作戏做上瘾了,大胆贱婢,竟敢扰了本宫清休,掌嘴。”皇后拧眉不屑的对刘公公冷声道。
“是。”刘公公领命转身出了内殿。
蔻儿见刘公公出来,跪爬到他的向前,趴伏在地上哀求道:“刘公公,奴婢求你给皇后娘娘传个话,太子妃殿下身子骨弱,请皇后娘娘开恩饶过殿下吧。”
刘公公一脚将蔻儿蹬了开去,冲两旁的太监招手道:“娘娘有旨,太子妃侍婢无故在殿外喧哗,惊扰娘娘清休掌嘴以示警戒。”
“刘公公,奴婢并非无事喧哗吖,殿下……”蔻儿后续的话再也无法吐出只字片语,一太监从后面抓住她的双肩,另一人则两手在她脸上左右开弓,下手是全然没顾忌的。
蔻儿眼中想要开口说话,可是那不断落下的手掌却生生的堵住了她的口,只能强忍着泪,对晕厥在地的莫子竹爱莫能助。
皇上下了朝便往皇后宫里用膳,远远便听见“啪啪”的拍打声,挑了挑眉快步向凤仪宫走来。
皇上不明所以的看向一边的海德,想那海德是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的,在宫里算是老人了,哪路消息都漏不过他的耳。
见皇上看向他,才道:“回皇上,据宫人说是太子妃殿下晨省误时,皇后娘娘略施簿惩罚她跪于殿前三个时辰……”
海德说到此,皇上拧眉,便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想来又是皇后小心眼要苛待太子妃了。
皇上也不让人通传便已走到凤仪宫前,见晕厥在地的莫子竹躺在烈日之下,怒气腾腾的冲上前抱起莫子竹道:“怎么回事?”
刘公公看清来人是皇上,赶紧让那两个太监放开蔻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
“皇上,皇上饶命啊。”刘公公颤着声音大声的求饶道。
“让开。”皇上一脚将挡在门前的刘公公踹翻在地,让人扶起莫子竹径直走进殿内。
皇后见怒火冲天的皇上,冷凝了被扶架进来的莫子竹和蔻儿,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笑着迎向皇上道:“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并未像往常一样,伸手将她扶起,而是越过她走到高阶主位坐了下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及一众凤仪宫奴才,冷冷的道:“都愣着做什么,传太医。”
刘公公已顾不上胸口那一脚的疼痛,也没有了那嚣张气焰,夹着尾巴快步出了凤仪宫往太医院走去。
生怕自己再怕上一步会被皇上的怒火给烧成尘灰。
“扶太子妃在榻上歇下,皇后,起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让蔻儿和另一凤仪宫的宫女将莫子竹扶到一边的榻上躺下,转而对皇后询问道。
皇后站起身睃了莫子竹一眼,看着皇上道:“臣妾只是在教她为人媳的规矩,哪曾想她竟如此娇贵。”
皇上听着皇后的说法,虽然说这个理由也属正当,当婆婆的给媳妇立规矩是没错,可莫子竹回门归来,也算是新媳妇第一天立规矩,就弄成这样,总是落人话柄的事。
“皇后,虽然说教子竹规矩是没错,可,你看这成这样子,就算你贵为皇后,在外人看来就是恶婆婆。”皇上对皇后今天的作法甚是不满。
只因刚才第一眼见到地上那趴伏着的人,还有那一张让他终生无法忘怀的容颜。
“皇上,臣妾怎么就成恶婆婆了呢,这规矩还没有开始立呢,太子妃回门第一天晨省,尽是让臣妾生生等了她大半个时辰,难道这是做为媳妇应该的?”皇后也是得理的,心里却是郁着,皇上这一来就这般质问,让她情何以堪。
“皇后,你贵为皇后,要时刻抱有一颗仁爱的心,就算子竹晚了时辰,你也无须让她在烈日下受此酷刑啊。”在理字上皇后是站得住脚,可在情字上皇后却是有些过了,皇上看着榻上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的莫子竹对皇后道。
“皇上,你是这么看臣妾的,臣妾是那没有仁爱之心的人?”皇后听着皇上这字字句句的控诉,变了脸色,眼眶里的泪水眼看就要滚落下来,颤着声音道。
皇上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重话,叹了口气从高阶上走下,拉起她的手道:“朕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子竹是皇家的媳妇,是焱阳的妻子,子竹是个识事的孩子,你耐心点教教便是,别太认真便是。”
皇上即给了她台阶,皇后也只能顺着下了,即也软了口气,便也接过话道:“这些臣妾都知道,是臣妾心急了。”
皇上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坐会吧,御医怎么迟迟未到?”
“皇上,看把您急的,这刘安已经去了有些时候了,也快来了吧。”皇后见皇上不时的用眼角往莫子竹那边瞅,拧了拧眉,却也不好点破,只是心下奇怪皇上这做公公的为何要如此特待莫子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