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然、夏檀儿、容兮三人同时放下茶杯,冷冷一笑。
“呵。”
“嗷!”
“好痛啊,要死人了……”
“饶命!爷爷饶命、啊!!”
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暗卫面无表情地将酒楼门窗关上,凶神恶煞地瞪了眼门口几乎想要鼓掌落泪的百姓,“将军办案,闲杂人等立刻退散!”
百姓惊呼一声,欢呼雀跃地退后,眼睛越发明亮,暗卫无语,只能僵硬地挡在门口,而后手痒地听着阿大等人在内中以暴制暴。
可恶,为什么他们必须负责守卫外门,他们也很想进去发泄一番啊!
门内,不同于门外的欢呼雀跃,却是另一番凄苦地狱,满地找牙的官差和县令只差没有以头抢地,鼻青脸肿地哭爹喊娘,好不令人痛快!
萧齐然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不得不说,找个人发泄一番,这几日的憋闷的确舒服了很多,只不过那人也揍得特别狠,叫阿大等人看着都不禁倒吸口凉气。
要不是他们生活在昌平之世,怕是真的要以为这皇帝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鸷可怖的暴君。
他转过身,施施然坐在了座位上,伸手接过茶杯——伤重不能动胳膊的容兮亲自为他和夏檀儿斟的,满脸惬意地抿了一口。
随即,夏檀儿也长舒口气坐了回来,冷哼一声,“喊谁爷爷呢,我是你姑奶奶!”
早已看不出原模样的县令身体一震,“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闭嘴!”夏檀儿瞪他一眼,“你姑奶奶要喝茶,别在我面前吐血水,恶心。抱头蹲下,转过去!”
县令下意识抱住了头,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苦兮兮地转了过去,连话都不敢说了,夏檀儿这才有了喝茶的心思。
不得不说,她现在通体舒畅!
容兮颇有些艳羡地看了眼两人,想起这两人方才一人提着一个衙役暴揍的画面,又不禁好笑,这两人……脾气上倒是很相像的。
但好在,就像夏檀儿说的,三观上,还是他和她意气相投,能为知己。
只怕永远都不能进一步的知己。
“你笑什么?”
容兮抬头,戾气残留的萧齐然正阴沉沉地看着他,他也已习惯这样的注视,微微笑道:“只是觉得这么些日子,大概只有今日过得痛快些了吧?”
萧齐然略略挑眉,若有所指地看了眼他的胳膊,道:“那倒是,能可痛快发泄一回,的确算是个极好。”
夏檀儿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可我怎么只见你动右臂,看着也不怎么畅快嘛。”
因为他左臂上有伤。
萧齐然不以为意,“朕一只手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用两只手?”
呸,装逼。
夏檀儿笑了笑,眼中若有涟漪山洞,明眸善睐,心中积郁去后,对他的戒备和紧张也放下了不少,转而看向那颤巍巍站在一旁的老人家,“他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大张旗鼓地打人,爽是爽了,可这老人又不能带走,该怎么办?
“留一个人,”萧齐然乾纲独断,不容置喙,“将伤势最重的暗卫暂且留下,执朕……将军令,暂掌新城,等新人县令前来,再行断尔。”
就如邕宁城那般同样的处理办法,最后只将老人交于可信人家便能安然度过余生,想来,也不会过于久远,众人心下都无异议。
老人听明白了,自然千恩万谢,不在话下。
直至酒楼老板战战兢兢送来饭菜之后,众人照此用膳,略作休整,更衣沐浴之后便将再行,留下一暗卫,此事便按下不提,除了容兮,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还有老人。
老人端着笑,磕头叩谢大恩大德,见他们在百姓崇拜又激动的目光中远去了,这才转身,对着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的乞丐盈盈含笑,将杵地的拐杖拿在手中,腿脚好似没有半点不便。
暗卫惊奇之下,正待反应,后颈却被人重重一……
“新城将出,我们最好去过城中药铺走一趟,”夏檀儿突然想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要求很正常,而且急需,没有人能拒绝,就算知道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座新城,萧齐然也不得不点头,跟着在城门口转了个弯,进了一家稍显清净的药铺。
药铺虽然并不偏僻,但不知为何,并没有多少人光顾,行至门口的时候,夏檀儿在门牌上看见了一个圆形标记,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同容兮对视一眼。
“老板,”方浩代替全德的职务,拍着柜台叫人,“有人吗?买药!”
一个矮着身体的年轻人从柜台下面钻出来,“买什么?”
方浩险些给他吓了一跳,“你没事躲下面干什么?”
年轻人看看他们背后的人,讪讪笑道:“这不大正午的,忙里偷个闲嘛,你们这是……”
“我自己看,”夏檀儿撑着柜台翻身进去,将旁边的纸包和布袋筛开,“你看着多少钱,自己在旁边称量便是,容兮,过来帮下忙。”
萧齐然皱眉,“他帮什么忙?”
夏檀儿好像极其无奈般,“云妹打小吃药,他懂药,不找他,难道找你?”你一个皇帝,听药听过,懂药却未必吧?
萧齐然冷哼,无话可说,那柜台之后就那么小个地方,他也不想进去挤。
略带疑惑地扫了眼二话不说就让位置的药铺伙计,萧齐然紧盯着他们两人,见他们距离并不如何靠近,这才放心在外坐下。
人既在眼皮子底下,当是无妨。
容兮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起药铺里的三七粉包起来,“三七粉可以覆在伤口上。”
萧齐然莫名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何须他来说明?
容兮察觉他的不屑以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又开始去拿其他瓶瓶罐罐,药铺伙计静静守在里面,笑着称量。
时间过了片刻,夏檀儿忽地弯腰蹲下来,“咦?这跌打膏还没有搅和好吗?”
伙计往柜台后的地面看了一眼,笑容更深,“是啊,今早上才弄好的,怕是得客人自己包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