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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阎子瑾静静地站在冷宫的门外,明熙帝圣谕特许他来探望他的姐姐,原来的阎贵妃。

想到这,不由自嘲一笑,就连来冷宫看望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世人眼中皇帝所给的天大的荣宠和无限的眷顾,真是具有讽刺意义啊!

这三年来,他尽量掩藏好自己的锋芒,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哥,与京城的纨绔斗鸡走狗,无所不好。更是和声名狼藉的十一王爷引以为知己,交往过密。也是京城有名的挥金如土的主。

做这些无非也就是想让那个人放心一些,以便能够对他的姐姐,他视若温暖的人,能够好些。

私底下,却不敢怠慢学业和武艺,都要无一不精,在练剑的时候,即使磨出了血泡,血泡又被磨破,冒出了腥咸的血水,苦心经营自己的势力,拥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建立自己的情报网。

在他人面前的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和在那个人眼中的不成器,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他始终相信,待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一定要为他自己和姐姐支起一片自由飞翔的天空。

如此想着,便紧握了拳头,看着那冷宫紧闭的大门,还有那四处的萧索和残败,心里涌起了无限的心酸和深深地无力。

他想,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早就不顾一切地冲进那冷宫了吧,但是三年的磨砺。已经完全把他的少年心性给磨没了,心多了一份坚忍,如此,不会冲动行事,最终害了至亲的姐姐,也害了自己。

再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即使内心再风起云涌,脸上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然后,毅然转身离去,姐姐你一定要等到我长大,然后带你离开这里,放你自由飞翔,然后抬起腿来坚定的向前走去。

在窗棱之后,阎子琳静静地看着他,指甲嵌在了肉里犹不自知,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看到他毅然转身离开,一行清泪便从脸颊滑下,接着嘴角便又勾起了欣慰的笑,瑾终于长大了,如此,她便放心了,是真的放心了。

在阎子瑾离开后不久,一个黑衣人便跪在了御书房内,年轻的帝王的脸在香炉袅袅上升的烟雾中看的不甚清晰,闭着眼睛,嘴角却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洁白修长的手指在桌上“铛铛”地有节奏的敲着。

那个少年比他想象的更加深藏不露,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去见他的姐姐。已是有一份坚忍的心性了,又想到平日在召见他的时候,他在面前的示弱,又是微微一笑,再过几年,这个少年必定是自己的一个大敌,而他的姐姐便是他的底线。也好,有一个在不停成长的对手在,随时都有新的乐趣,也许生活就不会如此无聊了。

又想到了他的姐姐,那个如兰般幽静典雅的女子,却有如蒲柳般坚韧的心性,也是让人折服的一个奇女子,倘若抛开了身份和立场的束缚。两个人以诚相待,她会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也说不一定。

可是,在皇宫,最奢侈的便是爱情,最不应该相信人的真心。一朝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便注定了此生是孤家寡人了。想到这,他不由嘲讽一笑,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儿女情长便是一个帝王的七寸之地,捏之,非死即重伤。

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卫,懒懒开口道:“朕的贵妃是如何反应的?”

黑衣人垂头恭谨答道:“回陛下,贵妃娘娘只是静立在窗边看着阎子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在阎子瑾离开后,贵妃娘娘先是垂泪,然后就笑了。”他没有说的是,他当时看到阎琳的笑,给人一种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的感觉,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但是暗卫是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只是负责,把事实汇报给主子。

听到这儿,明熙帝略微皱了一下俊逸的眉,却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手,黑衣人便恭谨地退下了。在黑衣人离开不久后,便听到了御书房内一阵巨响,黑衣人脚步一顿,便又走了开去。

轩辕辰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满地的狼籍,嘴边的笑意扩大,到了最后,竟然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一个帝王,他总是克制的,而且事实上,他也做的很成功。想起三年来对阎子琳的宠爱,自己难道一点真心都没有放进去吗?应该有的吧,可是那个女子,始终都是静静地,总是游离在他的感情之外。他对她疼宠也罢,怨恨也罢,她总是淡淡的,似乎世间的一切都难入得她的眼里。

轩辕辰总是用还得用她制衡住阎家的借口来劝慰自己,自己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枚棋子,可是不知不觉间,这枚棋子的温润触感还有那清凉的温度,已经渗人到了他的心里。

守候在他的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但当人去楼空,人走茶凉的时候,方知自己的不舍。可恨那女人,自始至终连个留恋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原来到头来竟是他一个人的痴缠,是他一个人的不甘。

他没预料到和阎家的正面冲突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也好,便给了自己放开她,也放过自己的理由,时间长了,自己便会彻底忘记她,要不然怕自己到时候会对她心软。

可是他毕竟还是年轻,也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世间的情情爱爱,多少的痴男怨女,这情字岂是一个放手就能消弭的。

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尤其是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敌人的人,这份情只会历久弥新,然而那痛,却也像那蚀心蚀骨的毒药一样,一寸寸地一点点地腐蚀,虽然不会致命,但是会让人丢了心。叹,这世间情字最是伤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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