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疑猜。——《长干行》(李白)
小桥流水人家,茂林修竹之茂。在庭院的假山,有一个身穿紫色短褂,白色纱裙,梳着两个小发髻的小姑娘,坐在石阶上望着天。
梅晓晓呆呆地想,自己今年三岁,来这个时空已经三年了啊。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生活了三年,已经分不清自己原来头脑中的记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还是自己凭空杜撰的了。梅晓晓自嘲的想,她要是能幻想出那些高楼大厦,那些个车水马龙,她便不会因着痴傻而被那个混小子欺负了。唉,谁让自己选了这条装傻扮痴路,自己要尽职尽责演好这个角色。
看着眼前的细胳膊细腿,来到这个时空,来到人们所谓的古代,女子是半点地位也无。更何况那些美女,才女更是天妒红颜。“美人如名将,哪肯人间见白头”。
天上的浮云,渐渐飘动,风聚风散,却又像绿萍一样孤苦无依。但值得庆幸的是,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古代,自己实在应该庆幸没有投生到一个孤儿身上,这便是老天有眼吧。
突然感觉到嘴上有湿湿的凉意,第一个反应便是有人恐怕瞧不得自己如此悠闲,故意来捣乱了。
接着头上便传来一声轻笑,听到这个笑声,我身上的汗毛都赶紧立正,橙色警报。一个清脆的男童音蓦地响起:“我可爱的晓晓妹妹,又在望天了,参悟出了什么大道理没有?”典型的调戏良家未成年的调调。
懒得理一个小屁孩的戏谑,牙都没长齐全呢,说话都跑风,敢和她叫板。让姑奶奶继续发呆,小鬼死一边去。
心里虽作如此想法,眼睛却如同覆盖着一层水雾,模模糊糊让人看不清楚。(我估计看得清,对面的人也看不懂。)
那男孩又是轻笑一声,在后面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略带委屈的说道:“晓晓,为什么总是看天?瑾哥哥难道没有天好看吗?”
闻言,我的肚子笑得差点抽筋,面上却越发没有什么表情,扒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童,面白肤净,身上着了件墨蓝的长衫,腰间束着镶着紫玉的腰带,头上只是简单的弄了个小发髻,足蹬一双鹿皮小靴,韧得结实。人还小,但是腰板挺直。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还带着青涩的稚嫩,可是里面却是浓黑,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暗藏了什么风波。整个人端的是俊逸风流。在心里暗下结论:此男长大后必祸害贤良女子无数,后来阎子瑾的魅力有目共睹,可是没想到我是首当其冲。
阎子瑾看着梅晓晓的那双大大的眼睛在他的身上留恋往返的打量了数次,好像真的是在寻找他身上有没有比天美的地方,眼看着她的樱桃小口微张,他一脸期待得看着她,可是只是打了个小哈欠,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敢情小丫头审美疲劳了。
阎子瑾被赤果果滴无视掉了,他却不生气,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如此做法。并不介意自己穿的是锦衣华服,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陪我一起望天。
我却没有转头望他,天晓得,他又是不是大脑回路出现了问题。自我出生起,见到最多的男人(男孩)就只有老爹,梅林峰,嫡亲的哥哥,梅浩天那个小混蛋,剩下的就是他了。
阎家和梅家是世交,虽然不知怎样搭上的关系,可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更何况是这阎老大。所以这个男孩和我便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了。两小无猜,却是有待商榷的,反正一个五岁大的小屁娃娃,能有什么高深的思想,值得去猜的,但他有时却给我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明明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偶尔能捕捉到他眼中的深沉,毕竟还不到火候,还不是太能够隐藏自己,可是他长大以后呢、该是腹黑到什么程度?
继而想到,古代爱来个娃娃亲什么的,一想到可能被他绑定,这哪是个惊吓了得。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相对无言,一坐就是半天。起身掸掸身上的衣服,站起来就想走,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可是刚迈出一步,就发现动不了了。
低头一看,一只肉呼呼还带着小窝窝的手抓住了我的褂边,不禁微微一叹,有必要每次都这样吗?接着便听到那只手的主人用求恳的语气道:“晓晓,瑾哥哥的腿坐的有点麻了,能不能拉瑾哥哥起来,恩?”那个恩字太有味道了,相信没有人能够抵御这婉转而又余韵悠长的一声,真想出本书,就叫《妖孽是怎样炼成的》。
不过我不会吃他那一套的,就是不理你,明明是求恳的语气,可是让人听了就很不舒服,你以为我是你家的小丫头那?可是谁让人家和我家是世交呢,不理他说不过去。便伸出了自己的肉掌在他的长衫上使劲一抓,上好的锦缎,被我抓出了个大褶子。像个呆头鹅一般抓着他就往上拽,不知是不是料子太滑,还是另有原因,那华美的衣料便从我的肉拳头里飞出,在反作用力下,我保持着手向前伸的姿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咚”的一声,同大地母亲来了个无间隔的接触,以霍尔的距离理论来看,我这是亲密接触了。嗯哼,我成了大地之子了。
我这厢胡思乱想,那厢却是呆愣了一下,接着便从那个嘴中逸出了一长串的笑,端的是笑如银铃般悦耳,笑得他连泪花都要出来了,一边用手指着我,一边揉着他的肚子,就差,兴致以来在地上来个滚了。而我只是呆愣滴看着他笑,小嘴微张,就差嘴角流哈喇子了。
没准我的傻样,很不幸地取悦了他老人家。那个小身子都要蜷成一团了。肉丸子要出来了。他大概瞧见被嘲笑的对象,也就是我,不会再有什么表情,确定以及肯定,我是连最起码的正常人类的反应都不会给他了,没人和他应和,笑着笑着,便觉得无趣了。心里没准还反复念叨:她怎么就不哭呢?(不过,腹黑的心思,不是一般人可以猜到的)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英雄救美一下,于是自己站了起来,向前一步,伸出肉爪子,想把地上认亲的小美眉拉起来。
我敢打赌,他刚才肯定是故意的。不管他的手,我自己用手往地上一撑,便起来了。然后也不理身上的土,转身就走。
阎子瑾盯着离去的小小的身影,用手摩挲摩挲下巴,眼里是别人看不懂得深邃,哪还有五岁孩子的半点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