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奇怪的字画,这明明画的是一片绵延的山脉,但是西边和东边却是一雨一晴。
东方云舒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这画中含义。
青萍是个才女,表达心思自然比别人更要含蓄,这画中似晴非晴,正是她心中有情的表现。
他定睛仔细瞧了瞧字画的落款,见落款是十天前的正月初六。
那会儿青萍已经见过白忆颜了,看来白忆颜确实是她心有好感之人啊。
东方云舒望向白忆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白忆颜没注意到,还在那和青萍攀谈:“不知道青萍姑娘今天想弹奏什么曲子?”
青萍抿嘴一笑,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白公子,我们弹琴之人,一向是率性为之,心有所感便会表现在琴声里,所以我这曲子并没有详细的名字,其中的意境要靠你们自己体会了。”
白忆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像音乐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作曲之人明确告诉你他心中所想,你能感受到的也未必就是他心中所想。
她点头笑道:“好,既然这样,就请姑娘开始吧。”
青萍盈盈一笑,端坐在古琴旁,素手轻轻撩拨着琴弦,婉转悠扬的琴声从手下娓娓传出。
白忆颜微微闭上眼睛,认真的聆听着她的琴声,用心感受着琴声的意味。
青萍是弹琴高手,乐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悲鸣,让人深受感染。
一曲终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东方云舒和白忆颜都沉浸在乐曲的美妙中,一时间竟忘却了一切。
白忆颜率先缓过神来,连连称赞:“好曲子,果然是妙音。”
青萍眼底闪过一丝羞涩:“白公子过奖了。”
东方云舒笑道:“青萍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位白兄弟一向也擅长音律,今日难得,正好可以和姑娘一起交流心得体会。”
“哦?”青萍眉眼间满是欣喜:“白公子也喜欢弹琴?”
白忆颜连忙推辞:“不,不,谈不上擅长,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你别听他瞎说。”
青萍的眼神有片刻的黯淡,但随即就又灼热了起来:“公子切莫自谦,我知道自己的曲艺造化一般,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苦心练习,但未曾有太大的突破,若是公子也懂音律,为我指点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说着起身道着万福,慌得白忆颜连忙上前搀扶。
“都怪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重新入座之后,白忆颜低声的埋怨着东方云舒。
东方云舒却丝毫不以为意,随手拿了一块茶点放在口中咀嚼。
说实话来之前他还有些心理压力,但是自从窥破了青萍的心事,他反倒莫名轻松起来。
反正青萍的意中人不是他,他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
一块糕点下肚,东方云舒擦了擦手,不疾不徐的说道:“你就别谦虚了,之前宴会上你编排的曲子和歌舞可是震惊四座啊。”
“真的?”青萍的语气里满是欣喜,眼神在东方云舒和白忆颜之间转来转去:“这么说,白公子还会编曲儿编舞?”
白忆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额,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时候……”
“公子千万不要谦虚,”青萍说着,语气越发的柔和:“公子不知道,我来京城已经小半年,平日里所弹奏的曲子总觉得太过窠臼,但始终不得突破,还请公子不吝赐教,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哎,你……”白忆颜有些无奈,见青萍深深的弯下腰去,一副不答应不起身的样子,她不得已的松了口:“我也没说不啊。”
“太好啦。”青萍欢快的笑着,起身亲自为东方云舒和白忆颜斟茶布果。
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热切,语气也是轻轻柔柔的。
“奴家一见白公子就觉得公子气质高雅,绝非那普通的俗人,没想到果然如此。”
“咳咳。”白忆颜被她夸的越发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古人和今人在彩虹屁上都不相上下。
看着青萍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白忆颜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乐者,乃是抒情明志之物,想创作出好的音乐,需要精心研磨,非一朝一夕之举。”
青萍连忙说道:“这个我懂,小女子不急,还请白公子闲暇之时帮我谱写曲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她说着又殷勤的举起茶壶为白忆颜续杯。
白忆颜一点也品不出茶的味道,加上刚才连喝了两杯,只觉得肚子胀。
但面对青萍的盈盈笑脸,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皱着眉头又喝了一杯。
放下茶杯,她忙忙的起身:“咳,青萍姑娘,今日我等真是多有叨扰了,这个,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转头瞧了一眼东方云舒,东方云舒倒是不慌不忙:“慌什么?不是你吵着要来的嘛,这会儿才刚坐了半个时辰,就着急要走了?”
看着东方云舒悠然自得的样子,白忆颜对他愤恨不已。
她这会儿急着要上茅房,古代又没有卫生间,天知道这乐心歌坊里的茅厕是什么样子的,她可不想被人戳穿身份出丑。
瞪了东方云舒一眼,白忆颜嗔怒道:“你不忙,人家青萍姑娘还忙呢,现在歌坊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外面客人都在等着,你还在这里耽搁,难不成要青萍为难?”
青萍望着白忆颜,为她的心细如发而感激。
上次她因为设宴款待东方云舒三人,耽搁的时间长了些,掌柜就拉了脸。
正月里正是歌坊酒肆最为繁忙之时,今日一大早白忆颜和东方云舒就匆匆前来,青萍为招待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再耽搁下去,怕是掌柜又要不悦了。
她款款笑道:“多谢白公子如此心细体贴,那我就不虚留二位了。”
东方云舒看的真切,见她眼神一直停留在白忆颜身上,柔情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忍俊不禁。
他强忍着笑意和青萍告辞,拉着白忆颜出了歌坊的门。
“呼。”出了门,才觉得外面寒风凛凛春寒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