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神,示意白忆颜将门窗掩闭,肃然问道:“无妨,你乃是无意中听到,并不是有心为之,本宫宽恕你无罪,如今你且细细的将你听到的事情告诉本宫。”
白忆颜心里一阵小激动,她略微施展了一点小手段,就让慕容瑶不再细究此事,并且还能如愿以偿的将重点告诉给慕容瑶。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说道:“娘娘,奴婢听见东方云舒和高浩文议论,说皇上在丞相府抄出不少往来书信,那些书信很多都是当朝官员昔日和王汜的来往信件,信件的内容让皇上十分恼火,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勒令高浩文负责彻底查办此事,务必要将涉及到此事的官员全部按重罪处置。”
慕容瑶眉心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王汜案件的复杂,她之前不是没有想到,毕竟王汜已经为官几十年,单单当上丞相就已经很多年,他的党羽耳目肯定众多。
可是这么多朝廷官员都和王汜有来往,这还真是出乎慕容瑶的意料。
见慕容瑶默不作声,白忆颜探询着继续说道:“娘娘,论理这事儿奴婢不该多嘴,可是,奴婢觉得既然大多数的官员都和王汜不清不楚,那如果真的查办起来,肯定会朝野震动人心惶惶,于大局不利啊。”
慕容瑶赞许的点头,她望了一眼白忆颜,眼神里满是欣赏之意。
白忆颜虽然只是个宫女,但是论智慧论情怀,比一些无能官吏都要强上百倍,这也正是慕容瑶看重她的地方。
如今见白忆颜说出自己的看法,慕容瑶点头称是:“是,你说的没错,如今局势不稳,当下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凡事不能轻举妄动,而是要妥善处置从长计议。”
她说着顿了一顿,苦笑道:“要不然,玉丰宫的那位,本宫也不会只是一直将她看管软禁而已了。”
白忆颜这才明白为什么慕容瑶一直没有处置王兰兮,原来也是害怕,若是彻查王兰兮,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妃嫔嬷嬷牵扯其中,到时候这后宫会人人自危。
慕容瑶语气越发低沉:“王兰兮身居贵妃之位多年,后宫里的妃嫔嬷嬷乃至宫女内监,有的为了自保,有的为了上位,或多或少都曾经谄媚恭维巴结过她,但是这其中很多人是迫于形势而已,究竟这些站队多少出自真心,多少不过是逢场作戏,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朝堂上的事情虽然更加复杂,但是大概的道理是一样的,本宫相信,和王汜私下有往来的官员,大多数是身不由己,不能因为他们和王汜通过信说过体己话,就将这些人一棒子打死。”
白忆颜崇拜的看着慕容瑶,越发觉得慕容瑶真是个睿智大气的女人,难怪人家能够当上皇后,也难怪皇上会心心念念的只把她放在心上。
她正在出神,冷不丁听见慕容瑶发问:“忆颜,你说是不是?”
白忆颜忙不迭的点头:“是呢,奴婢也是这样认为,凡事都有两面性,就像一片树叶有两面一样,人则就更加复杂了,所以看问题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应该辩证客观的去看待。”
“辩证客观?”慕容瑶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有些不解:“这个说法倒是新鲜的很,本宫是头一次听说,不知道是何意思?”
白忆颜后悔的要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她怎么就一时兴起,将辩证客观这词儿给说出来了,这词语详细的解读,她早已经原原本本的还给哲学老师了,现在又怎么给慕容瑶讲解?
白忆颜连忙转移话题:“咳咳,都是奴婢随口胡诌的,上不得台面,总之,奴婢的意思呢,是要理性的看待问题。”
慕容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难为你都能想到的事情,皇上这会儿却当局者迷了。”
白忆颜连忙插话恭维:“皇上日理万机,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大事儿,哪里像奴婢我整天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罢了,再说皇上是因为重情义之人,所以才会觉得那些朝臣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和期望,所以才会寒心哪。”
慕容瑶想了一想,吩咐白忆颜道:“你去养心殿找花总管,传本宫的话,就说本宫请皇上拨冗抽空来一趟长乐宫。”
白忆颜有些意外:“现在?这会儿已经夜深了。”
慕容瑶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对,就现在。”
匆匆忙忙裹了一件外袍,白忆颜冲出了长乐宫,冬日的夜格外的凉,夜色笼罩着青石板路,让白忆颜不由怀念起现代社会里的霓虹灯火来。
她出来的太过仓促,以至于都忘了打一盏灯笼,想回去觉得浪费时间,索性深一脚浅一脚凭着感觉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花总管见有婢女匆匆而来,还觉得诧异的很,等到看清楚来人是白忆颜,脸上的讶异更多了几分。
“白姑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花总管不解的问着,转念一想,堆起了一脸笑容:“哦,我明白了,白姑姑是不是听见什么风声,说逍遥王在养心殿,所以特地找了过来?这么晚了,逍遥王早已回府去了,还请你回去吧。”
他说话的语气之快,白忆颜插了好几次嘴都插不上。
好不容易等花总管说完,白忆颜嗐了一声,剁脚说道:“什么呀,你少拿我打趣,我是来找皇上的。”
花总管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虑:“找皇上?哦,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来的。”
白忆颜连忙点头:“正是,我们娘娘托我带话,说是有要紧事要见皇上一面,请皇上无论如何都要抽时间去一趟长乐宫。”
她故意将慕容瑶的原话添油加醋,听的花总管面上的疑惑浓的化不开:“这个点儿?皇后娘娘着急要见皇上?”
白忆颜一脸认真的点头:“是啊,我可不敢乱传话,皇后娘娘真的是这么说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皇上今天忙了一整天,身子疲乏的很,这……”花总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