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国公府小姐递了帖子,邀请你后日游湖,您还去吗?”
听雨将最后一支簪子给谢姝沅戴上后,轻声问道。
谢姝沅描眉的动作一顿,秀眉轻佻,“白曼骊?她见我就不痛快怎么还想着邀我出去。”
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惹白曼骊不痛快了,第一次见面就争锋相对之后也是一直不对付。
听雨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奴婢也想不通,可能是因为小姐你比她好看吧!”
听雨那认真的思考模样甚是可爱,以至于让谢姝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好看的人可真是太多了,就比如传说中的大美人挽月阁柳浔。”
“柳浔姑娘我倒是听过,只是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谢姝沅突然露出个神秘的笑容,“要不我们今天就去瞅瞅这个柳浔美人去?“
“不行不行,要是让公子知道我会被责罚的。”听雨像是听到了件很恐怖的事情,神色慌张地摆摆手。
其他地方小姐可以去,可这挽月楼可是烟花之地啊,虽然大齐民风开放可短短没有姑娘家去花楼的道理。
谢姝沅拽着听雨的衣袖撒着娇,“就这一次嘛,我保证哥哥绝对不会知道的。”
“听雨,好听雨,我知道你最好了。”
“你就让我去这一回嘛,我就是好奇。”
“......”
最后听雨禁不住谢姝沅的撒娇攻势,无奈地点了头。
谢姝沅兴致勃勃的起身,“你去将里间衣柜最深处的那套男装给我拿过来。”
大齐夜晚不设宵禁,各种酒肆、杂货铺林立于坊间,最热闹的还属坐落于护城河畔的烟花柳巷之地。
挽月阁是汴京城最负盛名的花楼,这里是出了名的温柔乡、销金窟,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此时,挽月阁前站了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旁边还跟着个四处张望紧张到不行的小侍从。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听雨附在谢姝沅的耳边悄声问道,这男装穿在身上让她别扭得不行。
旁边俊俏的小公子双眸微抬,眉目含笑,不知勾了多少姑娘的眼。这位小公子正是穿了男装的谢姝沅,她以折扇掩面压低声音道,“别紧张,还有从现在开始叫我公子。记住没?”
听雨咬咬牙,有种大义凛然的气势,“记住了。”
两人深呼一口气,想挽月阁门口走去,一走进守在门前招揽客人的姑娘便热情的涌上来,只差挂到谢姝沅身上了。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奴家看着甚是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小公子看着气宇非凡,不如跟着奴家进去坐坐?”
“你们可轻点拽人家,别把这位小公子吓坏了。”
谢姝沅感觉耳边嗡嗡的,最后挣扎了好久才从脂粉堆里出来,有些不明发懵地进了挽月阁。
不得不说挽月阁的这个装饰可真的是费了一番心思,毕竟来的客人身份也是非同一般,寻常人家哪有钱来这种地方呢。
大堂内金碧辉煌,琉璃灯做照明,地上铺的地毯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白玉做的桌子......谢姝沅被着富贵之气晃花了眼。
就凭着阵势,青衣馆就被甩了个档次,比不过是真的比不过。
谢姝沅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马上就见管事的妈妈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果然,有钱哪怕坐到角落都能有人注意到你。
“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来这是要听曲还是喝酒?需不需要找位姑娘来陪着。”管事妈妈年纪看着不大,约莫三四十左右的样子,穿了件水蓝色的薄衫,面上是精致的面妆。
“不知柳浔姑娘可有空,在下仰慕柳姑娘已久,今日特来相见。”谢姝沅特地压低了声线,声音略微的低沉了些。
“小公子来得可不巧,柳浔正在接待今日来的贵客呢。”
谢姝沅示意听雨递给她张银票,似笑非笑的塞到管事妈妈手中,“我是真心仰慕柳浔姑娘,只要让我见上她一面价格好说,妈妈你就通融我一二吧。”
管事妈妈拿着钱有些为难,“公子可是折煞奴家了,不是我不许,只因柳浔今日着实是抽不开身。”
她又往管事妈妈手中塞了一张银票,幽幽地说,“我就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行。”
“那行吧,你跟我来。”管事妈妈收起银票,看在这位出手这么阔绰的份上远远地看上一眼怕也是没关系的。
管事妈妈将两人带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雅间,指着对面单独的一间阁楼道,“等会儿柳浔会在那儿弹琴,你应当能看上几眼,可别做其他事儿惊扰了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的身份可都是她惹不起的,她带她来这儿已经是破例了。
谢姝沅乖巧的点点头,又给听雨一个眼神塞了些银子给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眉开眼笑地合上门走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来。
听雨终于松了口气,“小姐,你花那么多银两只为远远的看上柳浔一眼,是不是不太划算啊!”
彼时谢姝沅正看着对面的房间出神,看着装饰与这边不同,素雅之中却所有物件都是及其讲究的。
她倒了杯茶,慵懒地看着对面的窗户答道,“多少人一掷千金还不一定能看到柳浔,我这趟若是真的看到她那么也挺值的,好叫我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对面的琴桌上才悠悠坐下一个白衣女子。峨眉柳黛,嘴角含笑,面若桃花,倒真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耳边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谢姝沅屏息凝神细细听着,琴声也是一绝,比白曼骊弹得好多了。
“这个柳浔还真是个难得的人物啊,要是能把她挖到青衣馆就好了……”谢姝沅盯着对面的美人感叹道,曼妙眸光中充满笑意。
突然对面窗前出现了个身着玉锦蟒袍的青年男子,谢姝沅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便与他四目相对。
这个男人她似乎在哪儿见过,在哪呢?……对了,前年的上元节盛泽楼上,是当今太子夏祈渊!
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仰慕柳浔的美名?
不过没道理啊,外边不是都传太子夏祈渊博学多才,洁身自好,专情于太子妃孟筱。
难道都是假的?
在谢姝沅思索之际,对面也是打量着她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闪过一丝错愕。
夏祈渊觉得甚是有趣轻笑一声,对着屋里的沈晏洐说道,“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沈晏洐正在闭目养神,眼角都没抬,声音清冷,“不感兴趣。”
夏祈渊笑着摇头坐回原位,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我可是看到上元节那天,你抛弃我背回去的那个小姑娘了。”
听到这话沈晏洐猛然地睁开眼,平静的双眸中掠起一丝波澜,起身缓缓地走到窗前,对面什么人都没有。
他像夏祈渊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我没骗你,刚才确实是在这儿的。”
彼时谢姝沅已经从挽月阁逃出来了,还好跑得快。
刚才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看到了从走廊间一闪而过的祁墨,忽然一惊,祁墨是沈晏洐的贴身侍卫几乎是从不离身,他在这说明沈晏洐也在这。
她当即迅速地拉着听雨离开了挽月阁,走到远处的酒肆前才停下来。
听雨没有学过武,这段路走得不容易,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小姐,你为啥走那么快啊!后边又没有豺狼虎豹追咱们。”
是没有豺狼虎豹追,但是有沈晏洐……不对啊,她为啥要心虚的躲着沈晏洐,不就是逛个花楼嘛!
谢姝沅突然反应过来,沈晏洐也是在逛花楼啊,还是和太子一起。按理说,沈晏洐代表的是宁远侯府是保持中立的,没有偏向任何一位皇子,怎么和太子搅合在一起?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柳浔的魅力果然大,就连传说中的专一好男人太子夏祈渊和不近女色的沈晏洐都能被她吸引。
一想到这谢姝沅就有些惆怅,还有些说不出的莫名情绪充斥在心间,她很是讨厌这种感觉。
“小姐……小姐?”听雨摇晃着手在谢姝沅的面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我们回府吧,再晚点被哥哥发现就糟了。”
听雨挠了挠头跟了上去,自家小姐是怎么了,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走神。
沐浴之后谢姝沅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
“小姐你快起来,先把头发擦干再睡,小心风寒。”
谢姝沅被听雨拽起来,没精打采的坐在贵妃椅上任由听雨帮她擦头发。
屋里安静极了,偶尔能听到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响声。
“今日远远一见,柳浔真的是人间绝色啊!”
听雨把她擦着头发,也没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随声附和道,“是呀是呀,柳姑娘可真担得起汴京最美花魁的称谓。人长得好看琴也弹得好,而且女婢还听说柳姑娘脾气还挺好,是朵解语花。”
“所以就连太子和沈晏洐也难逃她的魅力。”
听雨听到这个连忙慌张地摇摇头,以为小姐是在醋呢,“不不不,比起柳姑娘,小姐才是美人儿。谁都没有小姐好......”
这边听雨手足无措的解释着,而谢姝沅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斗志昂扬道,“所以啊,一定要把她挖过来!到时候青衣馆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想到这谢姝沅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旁边的听雨被自家小姐这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给惊呆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