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宁天龙遇刺已经半月有余,消息如约传到了都城,燕帝勃然大怒,吩咐刑部严加查办,在他眼里,谋刺郡王跟造反毫无区别。
宁寒衣已经追查了半月,但是消息总是在最重要的时候断掉,这让他非常愤怒,明显有人操控这一切,能和魅影缠斗半柱香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不是没有,但也绝对不多,两个鬼师父已经被屠神调走了,现在负责他的安全的,是屠神,老头子得到消息,三日奔驰近千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好在宁天龙没有性命之忧,不然他不敢想象长公主会不会把江州点了看烟火。
秉州事件已经接近了尾声,安家在昨日已经被押解入京,三千铁甲军没有入城,驻扎在城外的大营,负责接手的是刑部,但是关押起来后一直就没有了动静,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
滁州,燕国西南部一座默默无闻的城市,除却当年先帝创业时曾在此地打过一场战役,仅剩墨砚还被天下文人熟知,被作为贡品供应内廷,滁州最有名的莫过于琅琊山,此山高百丈,林深路险,素以奇峻以示天下。
山中有一古刹,名曰回龙寺,主持是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和尚,整个寺庙看起来有些破旧,但不失为一处闭世的好处所,整个寺庙只有僧侣十一人,青灯古佛也算怡然自得。
不过今日,寺庙中却多了两个香客,主持也没有像往日一样诵念经文,顶礼拜佛。
“大师兄,你说师父怎么今日没有来礼佛,师父可是日日诵经,从未缺席过”一个不足二十的小和尚问道。
“师父恐有要事,耽误了,不得胡言乱语对师父不尊,专心做功课吧”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僧人说道。
“噤声”上首一个年长的僧侣说道,从他的衣着来看,应该属于监寺之类的,因为都着僧袍,只有他半袭袈裟。
大雄宝殿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依旧挺立,只不过从外面看,青砖瓦的一角已经坍塌,诉说着这个地方的年代感。
寺内,主持的禅房中,两个人执子对弈,一人慈眉善目,一袭袈裟,一人眉头紧锁,一身布衣,从外观来看,似乎是一个农家老翁,但是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汉子却恭敬有加,随侍一旁,甚至连跪坐都没有,怀抱古剑,站立一旁。
“你的心乱了,这棋也乱了”老和尚说着话,顺手放置一颗白子,收走了四五颗黑子。
“师兄久居此地,心中却有天地,师弟佩服”老农依旧不紧不慢的下着棋,顺嘴说着。
“曾几何时,岁月终究还是没有放过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朽,师弟何必苦苦挣扎,执迷不悟下去”这次,老和尚没有继续攻子,守了一手。
“进一步,退一步,或许对于师兄来说,尤自可以,对我来说,难,难,难……”老农依旧杀伐向前,不曾退步。
“命中注定罢了,分什么是非黑白,不如归来,做个闲人,江湖之事,不胜其烦,身处之中,哪里有半分洒脱”老和尚依旧劝道。
“世事沧桑,谁又能看透变化,犹如这盘棋,未到最后,谁又能看到结局”这次老农吃掉了白子三颗。
“大龙未成势,空有龙头未见龙尾,此处虽无伤大雅,俗尘中却姓命堪虞,你还看不透嘛”老和尚这次一颗白子落到了靠近天元的旁边,断开了黑棋。
“世事难料,俗心未除,不搏一子,岂能安生,随波逐流,依旧不能独善其身呀,师兄见谅”老农这步依旧落子不远。
“天元未动,棋不成棋,势不成势,你依旧还是,慈悲喜舍,安难不前”老和尚说到。
“这枚子,落了”老农仿佛在对老和尚说,又好像在对空气中说着,一枚黑子落到了天元之上。
“罢了,既然这次你执着于此,为兄也不便多言,半子之差,一局终了”老和尚投子告负。
“师兄……”老农欲言又止。
“尽人事,听天命,你,终有你的宿命选择,老和尚青灯古佛,安度一生罢了”说着叹气走出了禅房。
“你还是不肯帮我呀,青云,我真的做错了嘛?”老农苦笑着离开了寺庙,回头苦笑着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对着身边的汉子说道。
“师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何须在意匍枝末节,纵使岁月倒流,世事难道就能洞明?”
“罢罢罢……走吧”
夕阳余晖洒满了山麓,那抹残阳,正对着大雄宝殿之中的老和尚,也洒落了老农一身。
江州,安西郡王府,宁天龙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差点伤及心脉,但宁天龙也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本就不差,加上屠神的调理,已经可以简单的行走。
“爹爹”
宁天龙的女儿宁月跑了进来,嘴里喊着。
“慢点别摔着”宁天龙作势就想抱抱。
旁边的长公主看到也是满脸慈爱的顺手就抱起来了这个女儿。
“爹爹身上有伤,不能抱月儿,娘亲抱也一样,这样爹爹的伤就好得快,就能带月儿出去买好吃的,骑大马了,月儿要乖,要听话,不能调皮”长公主抱着女儿说道。
“我哪有那么娇贵,抱个闺女也不行”宁天龙有点理亏的说着话,顺手拿起来药一饮而尽。
“行,我说不过你我的王爷,你就宠着吧,今天早上当值的侍卫来说,你的宝贝女儿昨天差点把你的马厩点了,也不知道小小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鬼心思,打不开马厩门,直接一把火点了草料堆,要不是马夫及时出现,出点事还了得”长公主指头点着闺女的额头说着,但是却看不出来丝毫生气。
“哦,有这等事,有没有伤人呀”
“没有,不过倒是闹的动静挺大,侍卫和下人们忙的手忙脚乱,差点动了刀兵”长公主说。
“闺女呀,你为什么要去点马厩呀,这事可是第一次呀,给爹说说”
“小红马在里面,我想骑,可是那个管马的大坏蛋不让我去,我就点了火”看着女儿理直气壮的样子,宁天龙却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长公主看到这个样子,接着说道,“没那么多的事,也没有人欺负你宝贝闺女,是那匹小红马昨天刚换了马掌,不能骑,这才搞出来这么一件事,跟其它人无关”。
宁天龙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