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的信中先是仔细嘱咐了贺兰枫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又将杀掉陆生楠的好处罗列了二三十条,贺兰枫被她这一番“怂恿”说得有些心动了。
再往下看去,华年又开始八卦好姐妹的感情问题,询问贺兰枫一夜间成为王府女主人的感受。贺兰枫快速忽略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段落,终于在最后一页纸上看到了重点––––华年将小月跳河逃跑的始末详细写了一遍。
凌霄阁中很少有人知道贺兰枫这个人,知道贺兰枫存在的也并不清楚她的身份,只知那是阁主的好友名叫小枫。小月自从得了华年的喜爱从而得知华年有一位好友叫小枫,便一直试图打探小枫的身份。华年对小月起疑心也正是因为她多次有意无意提到“小枫”。
再加之华年听闻她遇险那次小月拉着贺兰枫精心打扮,似乎像是拖延时间也顺便同贺兰枫套近乎,华年对小月的怀疑就更确信了。
华年故意透露出小枫是某江湖门派的往来传信之人,又含蓄说出小枫要精心打扮去赴一场诗会,目的是为了杀一个人。华年让人暗中盯着小月,果然发现她夜半时分起身将一个小竹筒放在了凌霄阁后院的水缸地下。
第二天一早便见一送水的小厮偷摸在水缸底下拿走了小竹筒,华年让人跟着那小厮看他要将消息传给哪里,便见那小厮将小竹筒转送给了别人。一路辗转,小竹筒最终被送入了陆府,送到了陆生楠手里。
华年说她很是喜欢小月这个姑娘,所以她很伤心。小月身世坎坷却天性乐观,乖巧伶俐,华年也详细查过她的身世,因北方战乱而流离失所,被人贩子打骂着长大,原本要被买入妓院的,却被华年救了留在凌霄阁。华年始终是不愿意怀疑她的。
陆生楠的回信很快就来了,还是那个送水的小厮,还是在水缸底下,华年提前让人拿了信看了后又放回了原处。陆生楠的指令是让小月也去诗会,当场指认。
小月得了信自然是向华年那里告了假,她换了男装混入了诗会,而华年早已派人埋伏在远处,要将陆生楠的人一网打尽。
华年找了个与贺兰枫身型相似之人穿上了那日故意给小月看到的鹅黄色纱裙。小月还未曾确认过那人的正脸是否是小枫便发出了信号,同时自己也冲上去拽住了那个“小枫”的手臂。
两拨人马也一同从隐蔽处跳了出来,一场混战开始,参与诗会的各位公子小姐也早四散而逃。而被小月抓住的“小枫”已经反手将小月的两臂扣在身后。
小月一惊,顾不得思考这多出来的人马是怎么回事,她一转头向“小枫”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诗会是设在望江楼上的,旁边就是水流湍急的楚江。小月没有功夫,凭着蛮力,忍着手臂被撕扯的剧痛挣脱了钳制,直接跃出了窗户跌落楚江之中。
陆生楠的人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准备撤离,华年的人虽然紧追不放,但无奈那群人辗转逃入了大理寺,便不能再追下去。
华年见抓不到这些人,便立即派人去捉拿给小月传递消息之人,同时让人沿着楚江找人。
写到这里,华年信中关于小月的事情便结束了。
她最后写道:“经过这件事情陆生楠一定对凌霄阁更加提防,他盯了你们玲珑阁许多年或许他也已经知道了咱们两阁的关系。我这里人多眼杂想要混入眼线是轻而易举的,我只怕他会通过我来对付你。我在想,是否将我们的关系告诉昌王,请昌王派人手来保护凌霄阁,明面上让凌霄阁成为昌王名下的产业。如此陆生楠便不能顺着凌霄阁查到你了。”
贺兰枫叹了口气,用火折子将信烧了。
竹桃还在院子里练剑,已经是满头大汗。贺兰枫坐在正堂廊下将杯中的冷茶一点点喝完,看着院外远处的天空思索着华年的话。
没过一会儿卫管家来了。
竹桃和贺兰枫都是习武之人,很早就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似乎有二十几人的样子。
两人一同朝着院门处望去。
只见卫管家穿一身灰府绸袍子,灰白的头发用绿檀木簪子束起,不胖不瘦的身型,只稍微有些肚腩,眼角的皱纹弯成了一道弧线,他一脸淡笑着站在院门那里躬身行礼说道:“见过二小姐。”
贺兰枫道:“卫叔进来说话吧。”
卫管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院内,再一次躬身行礼。
“二小姐让老奴去贺兰府取的东西已经全部取回来了。只是枫院房舍不多放不下那些箱子,老奴便将它们送进了王府的仓库。二小姐可直接去仓库取用。”
“劳烦卫叔了。”
“不敢。王爷听闻二小姐在府中行走多有不便,且枫园的杂事也不好让小厮来打理,便命老奴买了些丫头来伺候二小姐。”
贺兰枫很是客气得微笑回应道:“多谢王爷体恤,也多谢卫叔费心。请卫叔将人带进来吧。”
卫管家又是躬身一礼,而后转身招了招手,二十几位姑娘便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
贺兰枫让竹桃将她推进院子里,她好看得仔细些。
这些丫头的年纪不等,最小的看着六七岁,最大的似乎有十七八岁。长得都挺清秀,一个个垂着头有些忐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