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枫已经不想再忍痛走去桌边坐下,她只站着静等赵晨雪走过来。两人都是女子,就这么站着让她抓着手腕把脉也无妨。
赵晨雪走到贺兰枫面前,还不等她说话,贺兰枫已经将手腕抬起。赵晨雪微微一笑,一只手拖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脉,一盏茶的功夫将左右手都仔细诊过才轻轻将手放了下来。
赵晨雪对着陆生楠略一躬身说道:“陆大人,贺兰小姐中的是毒性很猛的哑药。除此之外贺兰小姐还中了蛊毒,只是奴家学浅断不出是什么蛊。”说罢转身又问贺兰枫:“贺兰小姐,你可知道是谁给你下了毒?”
贺兰枫一听这问话立刻又恢复了方才紧张无措的模样,摇了摇头,两手抓着衣角,衣角都快被她给揉碎了。
有帷帽挡着,众人看不到赵晨雪的神色,只是听到她的一声叹息。
“陆大人,贺兰小姐身体羸弱,奴家并不觉得她会是玲珑阁的杀手。”
忠毅侯夫人见自家小姑在这里为一个外人辩白,心中很是不爽快,方才她们被陆大人拦住的时候怎么不见小姑出来说两句话呢。
“晨雪,陆大人自有判断的。”忠毅侯夫人走过来牵住了赵晨雪的手,又对陆生楠道:“陆大人,这个贺兰小姐奇怪得很,一个庶女而已,应该是养在深闺与世无争,怎么就会被人毒哑了,还中了蛊呢?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说不准是玲珑阁的人假冒的!”
陆生楠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笑意,闻言竟是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有理。”
贺兰枫闻言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送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轻声安慰道:“小姐别怕。”贺兰枫脚步虚浮得站着,她抓住了送夏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偷偷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诉苦。”
送夏马上会意,让竹桃扶着贺兰枫,自己则上前几步跪在了陆生楠面前,说道:“陆大人明察,我家二小姐是个命苦的,家里中嫡母容不下她,自小就把二小姐打发到偏院自生自灭。若不是有奴婢照应着,二小姐活不到今天。”
“陆大人您也知道的,皇上下了赐婚谕旨让我家大小姐嫁给昌王爷。可是大小姐一心想入宫为妃,并不想嫁给病入膏肓的昌王爷,所以她们便给二小姐下毒,毒哑了她,还下了蛊毒牵制她的性命,好让二小姐替大小姐嫁给昌王爷!”
“陆大人,我家二小姐日子过得苦,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好在如今刺绣的手艺好,就整日绣了帕子和荷包一类的小玩意儿拿出去卖,日子才过得稍好了些。自从小姐知道了嫡母嫡姐的奸计后便郁郁寡欢,奴婢这才带了小姐偷偷出门散心。”
“还望陆大人明察,我家小姐绝不是玲珑阁的人!”
送夏话音未落四周已经是议论纷纷。
人们已经对于贺兰二小姐的“凶恶”名声产生了质疑,且逐渐在心目中建立起了一对儿恶毒嫡母嫡姐的形象。人们望着那个娇小瘦弱的鹅黄色身影,怎么看都与那“凶恶”两个字相去甚远,更别说会是那杀人如麻的玲珑阁杀手了。
自始至终只有陆生楠的表情没有变过,他阴冷的目光审视着这主仆三人,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可否请三位摘下帷帽?”
送夏正要开口,却听赵晨雪道:“陆大人,贺兰小姐尚未出嫁,让她大庭广众之下摘下帷帽,恐怕不妥吧?”
“赵小姐说得有理,那……”
赵晨雪抢白道:“就让丫鬟摘了帷帽便好。”
陆生楠压住心头的不悦,保持微笑道:“可以。”
送夏竹桃很听话得摘了帷帽。陆生楠暗暗将她二人的容貌记在心里。
忽然人群中有人说道:“那个青色衣裳的姑娘我认得!她经常拿着绣品去我家铺子对面的绣坊卖的!”这一下又是炸开了锅,郎官再次高声恐吓才让人们高涨的八卦欲望平息了下来。
贺兰枫三人也未料到竟意外得了一位证人。如此送夏刚才那番诉苦的可信度便更高了。
“贺兰小姐可否伸出手容下官看一看?”陆生楠却是还不死心,走到了贺兰枫跟前。
贺兰枫点点头,慢慢抬起了双手,将手背给他看。手背其实看不出什么,陆生楠要看的是她手中的茧。
“手掌。”
贺兰枫又反转掌心向上。
陆生楠并没有如愿以偿。他看到的是两只光洁如玉的小手,手指细长,没有老茧,确实是绣娘应该有的双手。
“你们两个,手伸出来。”陆生楠又看向竹桃和送夏。只是他再一次大失所望,这两个姑娘手上只是略有薄茧,有些粗糙,但并不是习武之人那种在某一处有极厚的老茧。
陆生楠皱起了眉头,看向贺兰枫的眼神更加阴冷。这主仆三人毫无破绽,可直觉告诉他,这三人绝不简单。今天既然已经被他碰到了,宁愿抓错也不能放过!
“来人,把这两个丫鬟抓起来送入大牢!”
贺兰枫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捏紧,早该料到这陆生楠是个不讲理的!既然如此,只能拼命了!
正当贺兰枫要射出袖中毒针之时,便听有人高喝一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