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昌被贺兰枫的雪白袜子里一动一动的大脚趾给引去了心神,稍稍愣了一下,然后问:“何谓五子棋?”
贺兰枫没去看楚昌的眼睛,所以并不知晓他的视线落在的何方,听到他问,便将五子棋的规则和下棋方法解释了一遍。
楚昌仔细听完,又问:“这种下棋之法枫儿是从何处习得?”
贺兰枫敷衍道:“就……在山村里闲逛,跟几个孩子学来的。”
楚昌点头,又说:“枫儿可愿与本王以这五子棋赌一局?”
“怎么个赌法?”
“以输赢为定,输者要听从赢者的要求做一件事。”
贺兰枫看着面前的纵横交错的棋盘犹豫了一下,便听楚昌道:“怎么,枫儿不敢吗?”
贺兰枫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明知道是他激将,却回道:“我怎么会不敢!若是王爷输了,可不要委屈地哭鼻子才好!”
楚昌嘴角溢出点滴笑来:“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贺兰枫说完将楚昌面前的那盒黑子挪到了自己面前,又将自己面前的白子挪给了楚昌。
“我执黑子,我先下。”
于是两人就安安静静在禅室下起五子棋来。
在外间守门的月影忽然发觉里面的两个人许久没发出声音,便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从缝里好奇地窥探。
便见一身水绿纱裙的贺兰枫两臂抱膝坐在软垫上,正认真专注地观察着棋局,而她对面身着藏蓝绸袍的楚昌刚刚将指尖捏着的棋子放下,幽冷深沉的瞳仁望着对面的小巧姑娘,满是柔和。
夏末的阳光从窗棂处照进来,将木色苍苍的禅室渡上了一层陈旧而悠远的色彩。
缝隙中的景象就好像一副画,这幅画历经了千年万年都始终是这副模样。
月影又悄悄把门缝合上了。
……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然而下着五子棋的贺兰枫和楚昌并没有分出胜负。
两个人对待这次的赌注都是全力以赴,势在必得,所以棋盘生生被黑白棋子添满了两回,都没能有个结果。
两人商量好,吃过午饭,再接着下。
于是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竹桃都已经带着采好的药材回了楚都一趟,又回来了,贺兰枫和楚昌还在继续。
竹桃眼看着天色不早,就敲敲门问下棋的两个人可要吃晚饭。
贺兰枫手里攥着棋子,看着已经被铺满了二分之一的棋盘,忽然就没了兴致。
她听到竹桃的问话,看了看窗外的天光,伸了个懒腰,对楚昌说:“不想下了,累了。”
然后她将手中棋子扔进了盒子里。
楚昌也顿觉今日在房中呆了太久,不动声色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道:“也好。吃饭吧。枫儿晚膳想吃什么?”
贺兰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回府吧,随便吃点就行了。”
楚昌没有异议:“好。”
贺兰枫便对外面喊了声:“去备马车,下山回府。”
门外的月影便推门进来帮楚昌下榻坐上轮椅,竹桃则去寺外安排马车。
一行人踏着夕阳走下茂密的山林,回了昌王府。
贺兰枫与楚昌一同往瀚院走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对楚昌嘱咐了一句:“隐龙卫既然已经交到了王爷手里,那他们从今天开始的一应开支都由王爷来负责,我玲珑阁便不管了。至于隐龙卫一月大约要花多少钱,王爷就直接找送夏或者竹桃问问就行了。”
贺兰枫将这番话说完,就觉得肩头一直扛着的巨大负担瞬间一扫而空,脚步都跟着轻快了。她笑意盈盈地回到了小院里。
斗南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贺兰枫心情不错,便登门拜访来了。
他来时,贺兰枫跟几个丫鬟们正好将饭吃完。
贺兰枫便叫斗南随她一起在王府内空旷之处散散步。
贺兰枫大约猜到了他的来意,很是气定神闲得与他寒暄谢可有可无的事,就是不入正题。
贺兰枫:“跟师兄当真有一阵子没见过了,我刚回来那日听说师兄去瀚院了?”
斗南:“去了,不过匆忙间看师妹似乎心情不好,就没去打扰。”
贺兰枫:“哦……师兄宫宴过后一直呆在宫里吧?在宫里可住得习惯?”
斗南:“还好,宫里自然是比不上在王府自在。”
贺兰枫:“宫里的饭菜好吃吗?那日宫宴上的饭菜虽然好看,但我却不觉得好吃,也只有酒能勉强喝上几口。”
斗南:“嗯……不记得了……我对吃食没什么执念,也不好评价……”
贺兰枫:“哦……听说昨日皇上得风寒了?严重吗?”
斗南:“小病而已。”
贺兰枫:“师兄今日……”
话说到这里,斗南终于忍无可忍将贺兰枫的话打断了。
“等等,”斗南站定,“师妹不要闲聊了,我有要紧事跟师妹谈。”
贺兰枫也跟着站住,笑着,玩味得看着他:“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