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来那一日,窗外淅沥沥的雨便再没停过,屋内空气些许潮湿,混杂窗外泥土的味道。
屋内灯光昏暗,仅有电视发出光。液晶屏幕上循环播放两天前的新闻。
【历时五个月的银行抢劫案告捷 警方横跨千里抓获嫌疑人】
嫌犯戴着头套,被警察一左一右押解……
云筝靠在蓝色铁皮防盗门,紧抱着膝盖,美眸专注的盯着镜头,生怕错过任何一帧画面。这新闻已经看过不下二十次,她发现王胖、李二,还有大排档出现过的小姐妹,却独独没见他出境。
新闻播完,紧闭双眼,伸手按压眉心,缓解头部不适。
陈家大门已经三天没打开过,连小狐狸的呜叫声都未曾听到。索性,她从卧室搬到客厅住,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对门的动静。
起身光脚踩在地板上,一头扎进沙发,屋内死气沉沉。
宁安市一遇恍若如梦。
——
趿拉着酒店拖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周围一片黑暗。前方似有人影晃动,提步惶惶跟去。
待近时,抚着胸口喘气,额头有细汗,声音略有惊喜:“陈寂?”
听到声音,前方的身影停下。
云筝缓缓靠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手上一空,身影化为黑烟,缥缈无迹。再去抓时,黑烟瞬间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越来越近,让人压抑窒息。想挪动脚步逃跑,却觉脚下黏腻。
“啊!”跌坐在地。
脚下有血,浸透脚上的酒店拖鞋,手上、裤腿上全都有。血迹在不断扩大,形成巨大的阴影,将云筝包围。
耳边传来凄厉的声音:“云筝。”
“陈寂!是你吗!”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回来救我!”
声音里全是狠戾的怨气,他在怪她,他果然在怪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你来陪我好不好,我好孤独。”
刚刚散去的黑烟又聚集在一起,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子。
手脚被地上的血黏住,动弹不得。肺里的氧气逐渐稀薄,脸色惨白……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桌上手机震动,屏幕跳跃着熟悉的人名。
纤细无力的手一把抓住手机,额头青筋冒起,锁骨明显,脖颈皮肤紧绷,因深呼吸胸口大幅度上下起伏。
她太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氧,大口深吸,贪婪不已。
头发潮湿,胸前背后衣服被被汗浸湿,刚刚趴着睡的姿势差点把她闷死,喉咙缺水的嘶哑:“若楠姐?”
电话那头几秒的沉默,随后:“筝筝,你赶快回趟公司。”
王若楠现在已经顾不得云筝是不是生病不舒服。仇人已经登堂入室,再不出现公司都要被砸了。
云筝提前回十安市,告知过王若楠。
仔细洗漱一遍,去掉几日的霉味,又特意擦了深色口红,让惨白的脸更有血色。
端庄的女人坐在黑色皮椅上,右手交叠在左手上,不语自威。身旁站着二十多个黑衣保镖,其实更像打手,手里或大或小拿着武器。
姜名扬、王若楠等一众公司领导层站在旁边战战兢兢,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腹部。
这阵仗还真大。
穿着熨烫规整的工作服,踩着高跟鞋踏入房内,环顾四周,眼睛落在总经理皮椅上的女人。
“您找我?”
女人三十多岁,一身当季新款,粉色小香风紧身裙,上身同系外套,可惜一条黑色丝袜让整体美感打了个折扣。
挑眼望向云筝,镶有水钻的手指一指,示意保镖将人拿下。
两个保镖上前轻松抓住云筝,未有丝毫反抗,笑脸盈盈:“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扶一把旁边保镖的手起身,女人双手交叉胸前,趾高气昂:“你是勾引我老公的狐狸精,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让他们先出去吧,毕竟这是您的家丑,不可外扬不是?”
人多嘴杂,这样的富太太在乎的是门面,不然也不会喊一二十个人来撑场子。要是现场哪个人表情稍不好,她还真能把聚财给端了。
女人思考片刻,让保镖把一众人赶出去看着。屋内除了她俩,还留着一身强力壮的贴身保镖。估计这才是这女人正常的排面儿,又不是大明星,多雇一个都能抵她好几个月工资。
甩甩被放开的手,这些人还真能下得去手,对着女人说到:“这位太太,先不管我有没有勾引您的老公。能告诉我您老公是谁吗?”
一句话让端庄矜贵的女人脸色变得极为不好,满是厌恶:“难道你还勾引过不少?”
云筝上前两步,保镖伸手拦住她。嘴角上扬,桃花眼里带着不经意的媚。
好一只勾人的狐狸精!
“我对我的金主忠贞不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
说完,还用口形说了个姓。
“是吗?像你这样的狐狸精难道不是流转于各个男人之间?”
她才不信她这样的人能有多忠贞,不该是谁有钱上谁。
云筝解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背对保镖,将肩带一拉,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烙印……
女人倒吸一口气,一块上好的狐狸皮,有如此的疤裂,在有钱人眼里也不过是块废品。
“金主的专属印记。”
短暂几秒整理好衣服,面上再无笑容:“若我真的勾引您老公,您可以回去问问他见过这块烙印吗?如果没有,我想是有人在混淆视听。”
“姓曾。”女人靠近云筝的耳朵。
果然,是有人故意挑事,制造莫须有的证据将矛头指向她。
但她也懂规矩,说话不挑明,否则今天是这位上门挑衅,明天就该是那位上门宣战。
“在马庄见过。但是……”云筝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深吸两口:“我抽烟,烟龄三年。”
女人闭上双眼,双手紧握拳头垂在两侧,似在吞咽心中的戾气。
不多时,女人调整得当,还是那位端庄矜贵的富太太。睨一眼云筝,带着保镖离去。
办公室的玻璃门因用力过大,还在左右扇动,云筝后退两步离得远远的。
“啊!我TM的鼻子!”姜名扬气急败坏的哀嚎声。
走路不长眼,自己办公室的门也能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