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午后太阳没有太猛烈,阳光照射在肌肤上没有过多的炽热感。最舒服的还要属那徐徐的海风,清爽的凉意还带着淡淡的海味。
“咕咕~”白鸽轻轻悠悠飞过,一身皎白色如纯净的向往。
“啪!”来不及欣赏它的纯洁,就被天降之物打扰了情绪。
摸摸了脑袋上突然增加的重量,筱慧今天所有的好心情怕是被打破了,恼怒、愤懑、窘迫等复杂情绪一拥而上。
眼皮用力抬起,眼睛直直盯着天空那点白,鼻头皱皱大声喊着,“臭鸽子!死白鸽!连你也要欺负我!今天要是被我逮到就拿你做烤鸭!”
说罢手里的棍棒从手中甩向空中直直飞去,尽管那只白鸽看着有些肥胖,但身形不失灵巧,躲过了木棍的袭击越飞越远,还时不时回荡几声咕咕似有的嘲笑。
“生气!我的魔法棒!啊啊啊!臭鸽子,等我学会了魔法定把你变成癞蛤蟆。”留下急着跺脚的女孩在这片沙滩上大呼大叫。
小小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整个海滩一望无际,此时少有人烟倒是有几分虚无缥缈的安静。
此处人烟稀少,只住着几家门户,家家户户的屋子是色调不一的灰,用数数块块的石头堆砌而成。
甚有几家墙屋上不少笔走龙蛇炭画,这也要多亏那些顽皮孩儿了,拿着炭笔在墙上龙飞凤舞,想必当时免不了被家里的大人带回去一通奖赏。
这里的人们以渔为生,位坐在这片大陆最东南处,对面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有着太多名字太多故事,但从未有人知道大海的对面究竟是什么。村民常年以东南海为居一代又一代,便也随着叫做东南海村。
此时刚过午饭,沙滩上只有几个孩童出来玩耍,嬉嬉闹闹好不欢乐,家长们不是在外头出海未归便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丰收秋季做准备。
“慧慧过来,快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穿着短裤衩的小男孩对着女孩挥挥手,赤脚踩在沙滩上,海水轻轻冲刷着他的脚丫洗了又洗。
“等一下。”女孩蹭蹭的跑去捡回自己的小木棒,心情还带着之前的不耐烦,一边嘀咕一边擦拭自己的小木棒,“能发现什么,不是海草就是海鱼,再不是就是比我大点的贝壳,难不成还美人鱼啊。”
“嘿!你还别说,说不定我真还发现了一个美人鱼呢!”男孩不服气了,跑过来拉着女孩催促道,“你快看你快看,不止长得美,连样子都跟我们不一样呢!”
走的近了,才发现沙滩上躺着一个人,说是躺着还不如是睡着,一眼过去就被他的面容吸引住移不开。
长长的睫毛带着一点点水汽,脸颊上贴着些许粒沙却在这阳光下闪着金光,最诱惑的便是那抹唇了,丰满醇厚没有翘扬没有抑下,随着心情也跟着平静,安安静静的便如一副画。
或许肌肤有些皎白过头,甚至是苍白,但这份苍白却更让人怜惜不忍破坏。
“是不是很美,还有他头发。”不舍的从脸庞上移开目光,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兜帽里。
与两个孩童的发色不同,与村里的村民不同,似蓝又似绿,像深海又像深海里透出的光,幽蓝幽绿。
……
东南海村门口,还没进村就传来几个小孩的大吵大嚷。
“袁妈妈,祝婆婆你们快出来看一下。”
“娘,快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娘亲,你在哪呢?”
好几声娘亲在整个村里荡来荡去,可是喊的是谁家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哎呀!我的小乔啊,你们这是怎么了。”应着这些叫唤,一位老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一群孩童抬着一个人,连忙将手里的篮子放下。
“去叫杨大夫过来,将人带进屋里去。”这边说着又有不少妇人从屋里冒出,忙忙将孩子的人接下带进去屋里。
闲下来的孩子也跟着自个娘亲邀功去了,小屋里不少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也让吵的人脑胀。
“祝婆婆,这是发生了什么?”来的晚些一个妇人走了过来,身边还拉着一个女童,倒和筱慧有几分相像,想必两人是血缘姐妹。
“安静点,安静点。”大概是老妇人年纪最大,拍了拍了桌子整个闹哄哄的屋子也便渐渐安静了。
“就留几个人在这看着,其他人先去干嘛就干嘛,小乔你跟婆婆说一下怎么回事。”
这么一吩咐下去,妇人又是小声讨论了一番,留下了两个人在床边伺候,余下的也都带着孩子出去了。
这座村户人口百来人,算来算去大概有十几户人家,村里以老者为大,便是村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听老人家的,以往村长不在都是这些老人做主,此刻也不例外。
在小乔小男孩一点点事情的经过说完,杨大夫也到了。
初见躺在床上的人也都愣愣了,随即便伸手把脉,只是刚拉起袖子就看手上一条条伤疤,转了转脑袋拉了拉眼皮,最后轻声摇了摇头,来到桌子上写着药方。
“气息脉象并无大碍,开着这药熬制半个时辰,每日两次,这身上可能有不少伤口,等会清理检查一些,拿着这药膏擦身上。”写完方子后从药箱里拿了一小瓷瓶放在桌上。
“现在昏迷大概三两天便会醒来,需要几日静养,切记药方只可用过第五天,若第五日还未醒可一定要及时与我告知。”
这一番事情说完,杨大夫忍不住叮嘱道,“我看此人身份或许不一般,以我的见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发色的家族,这一身衣服绸缎虽然已经看不清干净,但那些刺花还是可以看出来华贵,只怕身份有些来历。”
“祝婆婆,你看这人……”在为老妇人的揉肩妇人抬手轻捂嘴唇,面容透着一丝忧虑。对于来历不明的人,是去是留都有可能带来祸患。
虽然平日去县城的路上听那桥下的说书人故事新奇玄乎引人入耳,有时怪诞流离显得不切实际,但这种事好人做善事也有可能养虎为患,可是又瞧着小孩可怜心里总有些不忍,床边的两个妇人都不知如何主意开始小声商量。
再次重新审视了一些床上的人,老妇人沉思了许久,大概是常年的习惯,眉头的皱纹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深。
别看在村里是常做主意的主显得有几分威严,但在这当村做主的可不是好当的,心里权量许久还是松了口,“好好养着吧,醒来再做打算。”
“是。”
……
“这是客人的,你别抢。”
“嘿,我就拿一个怎么了,反正那盘子那么多也不差那一个。”
“什么嘛!你这是耍无赖,自己想吃不会跟朱娘要吗?”
还未睁眼,耳边就传来一道小孩童的嬉闹声。头还有些昏沉,有意想睁开眼睛却连眼皮都抬不动,最多也只能轻微颤抖手指。
这是那床榻之人醒来听到的第一段话,聒噪又有几分可爱,还来不及听明便被袭来疲倦沉沉昏睡去。
坐在门外的是小乔,本以为那次的海边发现能被长辈们奖励,谁想到是这种奖励,守在这屋子已经快三天了,说是照看里面的人,若不是杨大夫说人只是太疲劳会昏迷几天,怕以为是个活死人。
玩着几个碎石子抛起来又接住,其中又变着花样一颗两颗三颗阶数接起,甚至还换成手背接,也不知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倒时引来了一个女孩,两人双双比试谁接的又快又准。
“你犯规,你犯规!”小女孩指着手喊道,“你刚刚就没接住,我看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都接住了,那是你眼花了。”男孩挥挥手似有驱赶意思,“去去去,别打扰我这,要是吵到里面的人就怪你。”
“放屁,明明是你吵,而且那人能被我吵醒那才叫好好不好,这么多天都没醒不会饿死吗?”女孩和小乔辩嘴道,一没注意发现小乔把她珍藏已久的石子偷偷掉包,“诶,这是我的,我挑的好久的石子呢!你不准偷。”
“还你还你,该干嘛干嘛去,话说小慧是不是要去跟那什么魔法师学习离开村了吗?”想到什么男孩直接开口问,眉目还透露着一丝忧虑。
刚起身想离开的少女又重新蹲了回来,轻声说着,“对啊……听说是个魔导师,说什么小慧有魔法天赋,什么收为徒弟。”
也只是平时听自己的长辈口头上的唠叨别人家的孩子好别人家的孩子棒,记得也只是一些零零碎碎。“貌似从村里出去以后就很难再回来了,你看那个杨哥哥这么多年了都没回来看扬大夫。”
“而且听说魔法师还能去县城的魔法公会领钱,还能领漂亮的衣服唉,诶你去哪,婆婆说让你看门的呢。”一直没有搭话的小乔突然站起来,连头都不回直直跑了出去只留了一句你帮我看着就跑远了。
村里装修最气派的便是这家了,大门就有两人展开手臂一样宽。此时的何府就显得门庭若市,来往的都有许多携着孩子的大人,手里还提着自家的手工特产,像是相迎着什么人。
刚来到门口门卫就直接开口,“来访魔导师的请到前厅等候,里面有管家。”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提着礼盒一手拉着小少年,身上的衣裳并算不上华贵,倒是整洁干净,想来是为此做了一番打扮。
“诶,谢谢啦!”听到门卫的回答,大人连忙道了声谢就拉着少年走去。
看着大敞开的门,小乔扶着墙边喘了口气,歇了好一会走了上去。只是刚来到门口便被门卫拦着,“小孩儿,你的长辈呢。”
虽然府上大门敞开随人可进,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例如面前只达到半身的小孩,若是在里面乱跑乱闯捣乱了里面的议会可就糟了。
“铁叔你不认得我啦,我是阿乔啊。”抬头看着面前的铁叔,阿乔巧声喊着,“我只是过来好奇想瞧瞧的,绝对不会进去捣乱的。”
“真的?”一脸狐疑的端详面前的少年,思忖片刻还是心软了下来,“那进去就跟着何管家,他让你干嘛就干嘛不能乱跑。”
“好。”答应的爽快人就跑没影了。
何府果然是豪门富家,村里每户人家基本都到来了,可是这厅却依旧不显拥挤。
尽管厅里人往很多却没有太过嘈杂,都是小声讨论家常,还有的频频望着厅门口,像是翘首以盼着某人。
时间流失的越久,大家等得也不耐烦,只差将脖子伸到门外去了。
刚来到大厅时小乔就是这种感觉,寂静。整个大厅气氛肃静,所有人都望着他,如果眼神可以实体化,只怕他的脸要被刺穿不成人样了。这让瘦小的小少年倍感压力,跨出腿不知是收回还是继续向前。
这时候便是体现管家的能力了,为了避免气氛突然的僵持,必要的活跃还是需要的。
正不知怎么往哪去时何管家开口了,“哎哟,原来是小乔啊,瞧大家紧张的,这边老爷和村长跟魔导师谈乱完便会过来,不必如此紧张。你们看这上的点心小茶在不尝尝都快凉咯。”
“是啊,是啊,别光等着,快尝尝这些小点心,这在平时可是吃不上的。”坐在一边的男子咬了一口点心附和着,“哎不错,这枣糕不错不甜不硬,甚是可口啊,大家快尝尝。”
气氛又再次活跃起来,看着大家开始交谈何管家心里松了口气,来到小乔面前低声问道,“小乔你是来这做什么?”
小乔在村里的算是食百家饭长大的,村里基本没有谁不认得,就他那喜欢蹦跶的性格,小的时候可没少捣蛋,记得闹得最大的一次还是三年前,何家大姑娘婚嫁时,他抱着大姑娘的腿哭哭啼啼的,甚至对着新郎官拳打脚踢,这场闹剧也成了一些大人们的茶余后饭,总有些时候不以为然的开着玩笑。
看到何管家小乔还是有些发憷的,当年就是被他拉出去惩罚的,何叔从小就如父一般对他照顾,也算的上是亲叔叔了。
何叔严厉管教,每次犯事时就会挨一顿打,忍不住摸了摸屁股,仿佛有些隐隐作痛。“何叔,我是听说有魔法师来我们村了,想过来瞧瞧,您看我从小在村里长大,这从来没见过什么世面。”
“去去去,你真以为人家魔法师是县里的杂耍团啊,想看就能看的吗,乖乖在这坐的别惹事。”听到这小孩的天真话,何管家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就老实说你想过来做什么吧。”
“没啊,我就来看看,不惹事。”坐到位上小乔两眼就到处乱转,是在寻找着人。“何叔你就信我一回,我这次真没惹事。”
“真没?确定不是跟那家姑娘抢石子了?还是偷吃谁家东西跑过来躲躲了?”
按照小乔前科,每次惹了事都跑到何府里躲,小孩从小没娘照顾,当爹的又养的含糊,早在五岁时遇了海难沉在了海底再也没回来。
直到一次大姑娘从县里将他带回来,过惯了野孩子的生活,跑到这富贵人家倒还有一些小习惯。
“我没抢,那石子我只是不小心拿多了,还回去了。”仿佛是炸毛的小猫,听到何叔说起石子忍不住回了一句。
“是吗?那你在这坐着,我稍忙完了可得看到你。”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何叔和蔼的笑了笑了,趁着小乔还没跳起来乐呵呵的走了。
“勿准再窝窝头!”刚塞了一嘴绿豆糕含糊的说着,只是说完便是剧烈咳了起来只得拿着旁边的一瓶茶一饮而尽。
“明儿,明儿……”
“明儿醒醒,醒醒啊明儿……”
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声小小的嘀囔,开始还有些轻轻柔柔的,意识忍不住追随着声音走去。
“明儿……”朝着黑暗越走越近,身上也渐渐有了寒意,意识的疲累感在慢慢攀来,想去识别着那声音,记不起也没想过去回忆,意识在这一刻变得慵懒吃力。
想去伸手去触碰,手也照着做了,只是在抬起的那一刻,一切黑暗变得明亮了,如烈焰般的红光仿佛引燃的炸药。
爆炸在这一瞬间,这里火光四射硝烟弥漫犹如战火,四周嘈杂厮杀满天,那一直呼喊自己的人逆着光站在那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双含泪的双眼。“明儿快跑!”
“嘭!”意识在这一刻突然回笼,床榻上昏睡的人猛然惊醒,跳起神经的手臂撞到墙发出一道闷响,试图张开眼只感觉到一阵酸涩。
“嘎吱。”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逆着光的身影被拉着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