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寒一心二用,灵识伸入储物戒中,用密语传音把《太上感应》第一层心法对他朗读了一遍,然后问他道:“记下了吗?”
沈世卿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你随我来。”楚萧寒把他带到书房,指着案牍道:“写下来。”
‘人类作为万物之灵,应秉承天道,浩气长存……’《太上感应》第一层心法跃然纸上,他神态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写得方方正正,显示着他有良好的家教。期间遇到一些不会写的字楚萧寒也会一一告诉他,半个时辰后一篇上千字的心法跃然纸上。
这样省心的弟子没有人不喜欢,但愿他有修炼资质吧。楚萧寒认真的校对每一个字,确认无误后再把纸放到烛火上点燃,对他道:“心法与门规要倒背如流,每日都要默记,直到你认为不会忘记为止。”
当白纸燃尽成灰,楚萧寒从怀中取出一具巴掌大小的木偶,上面详细刻录着人体穴位分布。“现在为师结合这具经木偶,一一指出你身体相对应的穴位,看仔细了。”
一个时辰后沈世卿盘膝而座,成莲花形状的右撑中,有一颗璀璨的灵石,小脸因兴奋激动而通红,眼轱辘乱转。
“闭起双目,平复心神,放松身体,心无旁骛。”楚萧寒坐他对面低声道。
沈世卿用了茶盏的时间才进到入定状态,楚萧寒灵力聚于双目仔细的观察起来。就发现沈世卿印堂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淡淡金色光点,尝试过后只有在灵力作用下才可见。难道这就是五系灵根之一的金系灵根?金为金色、木为绿色、水为蓝色、火为红色、土为褐色,如果按颜色来区分,那自己应该属水系灵根。
想到这,右掌凝聚出一面镜子,但镜子中自己印堂并没有光点,对着沈世卿,依然不可见。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镜子只是普通的物件,没有人体复杂的结构,自然不可能看到。
这几日晚上他一直在查阅储物戒中的藏书,想知道如何通过双眼去发现有修行资质的人,可始终没找到。他清楚知道沈世卿在运转心法之前,印堂与常人一般,变化是在运转心法后。书中明确写到有修行资质的人万中无一,不是人人都可修行。所以他就猜测,有修行资质的人一定会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当初答应收沈世卿为徒,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到晚上时沈世卿睁开双目,冲正在看书的楚萧寒兴奋道:“师傅,弟子好像炼成了,整个人无比轻松,噫,弟子的听力视力好像都提高了呢。”
楚萧寒虽在看书,但一直有注意他的动静,他手中的灵石几乎不见消耗,与他当初炼‘虚无篇’时明显不同,这应该与心法有关。
他觉着自己眼光不错,心中也很高兴,微笑道:“这书房中部分藏书你可以看,但在看之前要先让为师确认过才能翻阅。以后白日同先生学文,晚上用两个时辰修炼内功。京城最近有些不太平,你就乖乖呆在府中不可乱跑。”他没有说出这篇心法并不是内功心法。
楚萧寒让人把他室寝旁边的一间厢房收拾出来,以后沈世卿就住在那里,一切都在他眼皮底下,以免意外发生。
朝阳城作为大历京都,常住人口超过九十万,算上流动人口不下百万,对粮食蔬菜的需求,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于是北门码头被专门用来运输食物。每日这里往来船只如梭,大量的蔬菜、水果、粮食从四面八方汇聚至此,卸下后又分散到京城各大市集和商铺。
里面商行占三分利,农家占三分利,运输占一分利,剩下三分利则由码头、护卫、地下势力等瓜分。从农家到运输再到商行都签有契约,这是由众多利益体组成的共同体,各方都严格遵守,谁坏规矩谁出局。
何家老四地道的京城人,大家都叫他‘何老四’,本名叫什么无人在意。他家中也有一艘乌蓬船,每日都会去郊外,把农家采摘的新鲜蔬菜运到码头,交给指定商行。每日早、午各一趟,风雨无阻,若有事耽搁也会叫家人来替代。
这日午时他把船停靠在码头,商行的李管事看见后就拿着册子走了过来,一边安排人把菜框卸下,一边记录菜名。莲藕即可生吃,又可炒、蒸、炖,是每日不可缺少的一种菜。但偏偏今日中午就没有,这是他做这管事八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于是就把手中的册子与何老山交上来的清单对比,发现果真没有,他还是不放心,以免出错,又重新清点。
“咋了?”何老四看见后笑道:“您也能点错数?”
“怎么没有莲藕?”
“噢,这趟还真没有,这个我也问了,何员外说有一匹往回运莲藕的骡子不知怎的突然受惊,一头冲进曲河里被水冲得无影无踪,连牵骡子的人都差点丧命。因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所以就这趟就没有。”
“噢,真是咄咄怪事,看来还是得安排其他农家也种点,免得以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李管事为难道:“那我想想办法去其他商铺问问,看能不能匀点过来。”
“凭您老面子,这还不小事一桩。”
“屁的面子,还不是要仰仗东家?”
“嘿嘿,一样的一样的。”
两人互相在册子上签字画押,各自分开。李管事又接收了两船蔬菜,才同运蔬菜的马车与往常一样来到市集。他把蔬菜交给掌柜后,又在隔壁蔬菜铺匀了些莲藕,然后就回到一座府邸。不疾不徐穿过两处拱门来到一处院落,院中有一棵桃树,叶子黄了大半,树下一老翁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后站着一名小巧丫鬟。
李管事恭敬道:“老爷。”
“嗯,来了。”老翁也不睁眼慢慢道:“人老了就犯困,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这时节就让人犯困。”李管事笑道:“今日一切顺利,不过何员外家运莲藕的骡子,不小心掉进曲河中,连同莲藕一起被大水冲跑了。”
“骡子难道无人牵吗?”
“有的,牵骡子的人也掉进去了,好在人没事。”李管事补充道:“只是莲藕断了货,不过已经从其他商家那里借了些,今日算是对付过去了。”
“嗯。”老翁睁开双目吩咐道:“扶老夫起来。”
他身后丫鬟忙上前来,老翁随口道:“李管事把上月的账目拿到书房中来,快到放款的日子喽。”
“是,老爷何不多休息会儿,等小的整理好后,再一起拿过来给您过目。”
“算球,被你这一打扰哪还有心思。”
李管事一本正经道:“小的罪过,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老翁斜瞟了他一眼,憋嘴讥讽道:“球!若真要扣你月例,那次不是要死要活的,莫要耍嘴皮子。”
李管事讪讪道:“我家那婆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把我看得紧紧的,要少了钱那还不得把小的给吃了。”
老翁在丫鬟的搀扶下向书房走去,“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账目拿过来吧。”
“是,是。”
过了一会,李管事抱着一摞账册来到书房,丫鬟上完茶后告退来书房外。两人神态一变,询问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
李管从怀中取出三张纸,正是记录着每日蔬菜的签收清单,上面详细写着各种蔬菜名与重量。老翁接过清单,仔细分辨后才抽出其中一张。一边看一边用毛笔蘸了些茶水在案牍上写下:葵五十三斤、藿四十一斤、蔓菁两百零一斤。然后又不停笔写下:大理寺寺卿,九月初七。
老翁写完后指着案牍上的字迹看向李管事,李管事移步到正面仔细看过,对他点了点头。老翁用衣袖把桌面字迹抹干净,又重新换了茶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李管事随口道:“以小的看啊,蔬菜最好还是让大家都各种一些,免得像今日一样发生意外断了货。”
“多少年约定成俗的规矩,那有那么容易改变,让何员外小心些,口头警告一下。”
“是,老爷仁慈。”
一个时辰后李管事抱着账册退出书房,下午申时左右一个人闲逛到‘常春园林’。这里环境优美怡人,是京城一处不错的休闲娱乐场所。遛鸟的、斗蛐的、下棋的、泛舟湖上的等等,人来人往。
李管事从正门进入园林,迎面广场台阶上有几位白发老人正在下棋,两人身后围着指指点点的观棋者。他略作停留,双手背后慢慢悠悠的穿过一座拱桥,来到湖的另一边,坐在一块石头上养神,最后他又随着石头小径绕湖一大圈走出园林。
酉时,太阳刚刚下山,天边霞光万丈。李管事走出园林,右手随意划过旁边的围墙,一切都那么自然。但仔细一看,他手划过石墙的地方,有三个凹点呈品字形排列。
亥时,夜幕中一位不修边胡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酒壶,踉踉跄跄的进了园林,从李管事坐过的那块巨石下取出一块木片后,又东倒西歪的去到别处。
九月初八,寅时,京城内蹄声如雷,划破长空。卯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京城街面上出现很多身穿甲胄的护卫队,各大城门也加强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