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何伊是因为我的哥哥。我们家是重组家庭,我和他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第一次见到何伊是他把她带到了家里。
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我亲眼目睹,可我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我恨自己没有早一年认识她,如果早一年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话,或许她就不用承受那些人的恶意伤害。
她曾经有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的笑容,肆无忌惮、张扬的笑里有着如菠萝味棒棒糖一般的甜味。
我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可这样的笑,再也没有了。
我跟在她的身后的每一天,都能听见她的内心不安的声音,可表面的她依然像个没事的人。
她从来都不察觉到她的身边有一个我,她也从未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会明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一直有一个人会永远跟在她的身后。
在很长的时间里,她夜里总睡不好,就算把自己弄得很疲惫还是无法入睡,常常熬到三四点才浅浅的睡去。
她在日记里所记录的自己,痛苦、纠结、愧疚、委屈、绝望,但偶尔也会鼓励自己。
我以为她和我哥不会再有交集,直到他们上了同一辆列车。
两个人还是碰上了,命运就是这样的捉弄人。
但她会对我哥动手,是我没想到的。看来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伤害的女孩了。
很奇怪有时伤害也会变成保护自己的盔甲。
我附到我哥身上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有点把她吓到了,她并不知道是我。
可我好像把她卷入了更大的危险中,等我发现这趟列车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她焦急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担心知道真相的她会不会更害怕,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逗逗她。
很少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样的她还是很可爱啊!
我知道她并不恐惧死亡,她害怕的是亏欠,害怕亏欠了这一车人的命。
我安慰她: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把所有人卷进来的人,要说错的人也应该是我不是你。”
“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啊。”
“你要记住你也是这个车上的受害者,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嗯。”
她总是这样傻。
列车停了,我知道能我还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我只想送她回她原本生活的地方,即便世间不再有我。
她走的那晚上,我去找了顾壹。
问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
“还不是很简单吗?现在车就在亡人入口停着,车辆一旦启动,他们就会变得跟你一样,坠入地狱,等待重生。”
“那如果我说我想把他们都送回去呢?”
“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吗?”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用我永生永世不得再重生来换他们所有人。”
“你想好了?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想好了。我不怕那些所谓的灵魂炼化,我只怕她跟我一起入地狱,她生活的世界有光,这里太黑暗。”
顾壹摇摇头,无奈地说:
“跟我来吧。”
刚迈出一步,我突然很想去再看一看她。
“等等。我想最后再去送送她。”
顾壹默许了。
我冲向那个有她在的地方,她就靠在窗边睡着了,我想要永远记住她现在的样子。
坐在她的身旁许久,突然听见她喊我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喊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她看起来有些低落,说在梦里把我弄丢了,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真是一个傻姑娘,为什么要把梦做这么真实呢?
像只迷路的小鹿,我只想把她拥入我的怀里暖一暖。告诉她别害怕。
这一个拥抱,我等了很多个四季。
曾经的我靠她很近,却比任何一个人离她更远。
现在的我用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感受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却再也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