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有三个人做了一个游戏,要在纸片上把他们曾经见过的性格最好的朋友的名字写下来,还要解释为什么选这个人。结果公布后,第一个人解释了他为什么会选择他所写下的那个人:“每次他走进房间,给人的感觉都是容光焕发,生动活泼,乐观开朗,总是非常振奋人心。”第二个人也解释了他的理由:“他不管是什么场合,做什么事情,都是尽其所能、全力以赴。”第三个人说:“他对一切事情都尽心尽力。”这三个人是英国几家大刊物的通讯记者,他们见多识广,几乎踏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结交过各种各样的朋友。他们互相看了对方纸片上的名字之后,发现大家竟然不约而同地写上了澳大利亚墨尔本一位著名律师的名字。
一切天才的作品,其中都会隐藏着一种和谐、神秘的气息,它让后世的读者在面对这些作品时,能够把他带入这些作品在最初创作时作者所处的那种情境。而所以能够如此,正是凭借了创作者的热忱。
著名雕塑家米开朗琪罗用了十二年的时间研究解剖学,几乎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但这一阶段的训练,对他的风格、他的雕塑技法乃至他的崇高地位,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以后他雕塑人体,总是先考虑骨架,再依次考虑肌肉、脂肪和皮肤,最后考虑服饰。雕塑的时候,他会用上全部的雕刻工具,锉刀、凿子、钳子,都会用上,而且,他的颜料也都是自己亲手准备,甚至调色的工作都不让仆人或弟子插手。
在意大利,没有一位艺术家不曾受到拉斐尔的启发。他谦逊的态度、迷人的举止,足以消释来自别人的一切嫉妒。他可以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的一切伟人中,唯一一个生前没有树过敌的人。
英国作家班扬一生穷困潦倒。他曾不得不和双目失明的女儿玛丽分别,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就像从他的骨头上撕下一块肉一样;他自己很穷困,却依然接济了一户穷苦人家,他们依赖他才能够生存;他热爱自由,也有很多抱负,但所有这一切并没有使他放弃布道的工作。他在幼年时期曾经受过一些教育,但长大后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于是就在妻子的指导下又重新学习,开始阅读、写作。最终,这位来自贝德福德的补锅匠,虽然自己无知无识,不名一文,受人歧视,却凭着信仰的热忱,写出了一部吸引了全世界读者的不朽寓言《天路历程》。
只有用真正的热忱、用有生命力的语言表达出来的思想,才可能点燃另一个人心中潜藏的烛光。
已故的著名历史学家弗兰西斯·帕克曼早在哈佛读书时就下了决心,要把在北美的英国和法国人的历史写成文字。后来,他以一种罕见的献身精神和坚定信念,把自己一生的时间、财富,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了这一项伟大的事业。他曾深入达科他的印第安人中搜集各类资料,为此他的健康受到了严重损害,甚至于在他以后的五十年时间里,他每次阅读都不能超过五分钟,时间一长眼睛就支持不住。尽管这样,他依然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自己年轻时候定下的目标,最终向世人奉上了这一领域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部历史著作。
吉尔伯特·贝克特是一位英国十字军战士,在征途上成了穆斯林人的阶下囚,沦为了奴隶。然而,就在这样的处境下,他不仅赢得了主人的信任,也赢得了主人那位漂亮的女儿对他的爱情。他一次次尝试逃跑,最终返回了英国。
而那位姑娘对他十分痴情,决心要追随自己的如意郎君。她不懂英语,全部的英语单词她只会说两个词,一个是“伦敦”,一个是“吉尔伯特”。她靠着第一个词,一遍一遍逢人就说“伦敦”,最终登上了一艘开往这个大城市的轮船,到达了目的地。随后,她就在街头一遍一遍说着她所知道的第二个词“吉尔伯特”,最终来到了已经发家的吉尔伯特居住的那条街。屋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叫唤的声音,都走到窗口张望。吉尔伯特认出了那个姑娘,他冲出去,挽起姑娘的手臂,带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进了家门。
一个年轻人最让人无法抵御的魅力,就在于他满腔的热忱。在年轻人的眼里,未来只有光明,没有黑暗,即使会遇到险境,最终也可以转危为安。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失败”这两个字,他相信,人类历史过程中所有的劳作,都是为了等待他的出现,等待他成为真善美的使者。
家人为了不让少年韩德尔接受知识与音乐的熏陶,就禁止他触摸乐器,也不给他提供上学的机会。可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的。每次在半夜他就偷偷爬上一间秘密的阁楼,那里有一架已经废弃的古钢琴,他就在那里练习。少年巴赫为了抄录书籍向周围的人要一支蜡烛也被粗暴地拒绝,但这不能使他气馁,他就借着月光抄录,后来他亲手抄录的笔记被人搜走,但他仍然不泄气。大画家魏斯特最早练习绘画也是在一间阁楼上,他为了做支画笔,就把家里的小猫偷偷骗出来,拔了猫身上的一些毛来做画笔。
英国教士、作家查尔斯·金斯利写道:“人们总是面带微笑,看着青年人表现出的热忱。每次他们自己暗地里回顾自己当初的这种热忱,未尝不带有一些遗憾和惋惜,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种热忱之所以离他们而去,至少部分原因在于他们自己。”要知道,但丁的热忱给世界带来了怎样的财富啊!
丁尼生十八岁就写出了他的处女作,十九岁就赢得了剑桥大学的金质奖章。英国作家罗斯金说:“不管是哪一种艺术,最杰出、最优美的作品都是出自年轻人之手。”“几乎一切英雄壮举都出自年轻人。”这是英国政治家迪斯雷利的话。“世上的一切,都在上帝的统治之下,都在年轻人的手上。”美国政治家特朗布尔博士如是说。
是年轻的赫拉克勒斯完成了十二项艰苦的使命。年轻人总是热情洋溢,他面对朝阳,影子留在了身后。年轻人听任心灵的支配,而成年人则受大脑的控制。当初,欧洲文明正在萌芽,亚洲大兵压境,是年轻的亚历山大把他们赶走。拿破仑征服意大利时,年纪也只有二十五岁。尽管拜伦和拉斐尔三十七岁早逝,济慈二十五岁离开人世,雪莱二十九岁离开人世,但他们生前都已声名斐然。罗穆卢斯二十岁就缔造了罗马;皮特与博林布鲁克都在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出任政府大臣;牛顿在二十五岁前,就已经向世人贡献了多项伟大的发现;马丁·路德·金二十五岁成为了成功的改革家。有人说,没有一个英国诗人的才能比得上二十一岁时的查特顿。怀特菲尔德和卫斯理还在牛津求学的时候,就发起了伟大的宗教复兴运动,而前者不到二十四岁就已经扬名海内,影响了整个英国。维克多·雨果十五岁就开始创作悲剧,二十岁还不到就已经赢得了法兰西学院的三项大奖,获得了“大师”的称誉。
历史上,很多经天纬地的天才人物都没有活过四十岁。而在我们这个时代,一个满怀热忱的青年,他的机会远远比以前的青年要更多——这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时代。他们的热忱就是他们的王冠,一切庸碌无为之辈,都应该在他们面前俯首称臣。
年轻人固然应该把自己全部交给热忱来支配,但人到了老年,难道不是更应该如此吗?八十高龄的格莱斯顿,他的影响力,他所掌握的权势,相比一个二十五岁的、抱有同样理想的青年,无疑要强过十倍、百倍。老年人的光荣只能来源于他的热忱;人们之所以向老年人表示敬意,并不是因为他的满头白发,而是因为他那已显虚弱的身体下依然灼热的心。《奥德赛》正是一部由一个双目失明的老者奉献的传世之作,这位老者就是荷马。也正是因为一位老人——隐居者彼得,由于他热忱的感染,英国的骑士才压倒了伊斯兰大军。
威尼斯总督多罗九十五岁还上战场杀敌,而且赢得了胜利,他九十六岁高龄被推举为国王——但他拒绝了。威灵顿八十高龄,还亲自规划和观察军事要塞。英国哲学家培根和德国学者洪堡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然热心向学。智者蒙田晚年虽然身患痛风,须发皆白的他依然才思敏捷,对生活充满着热爱。
约翰逊博士最杰出的作品《诗人列传》写于七十五岁高龄;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成书于他五十八岁的时候;牛顿八十三岁还为他的《原理》撰写了新的提要;柏拉图一生笔耕不辍,一直到他八十一岁去世;汤姆·斯科特八十六岁开始学习希伯来语;伽利略把他对运动定律的研究写成文字时,已经年近七旬;詹姆士·瓦特八十五岁还学习德文;萨默维尔夫人八十九岁写出了《分子和微观科学》;洪堡九十高龄,就在他去世前的一个月,完成了著名的《宇宙论》;柏克大器晚成,三十五岁才成为国会议员,但这并不妨碍后来整个世界都受到了他的影响;格兰特四十岁之前还默默无闻,但四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一代名将;埃里·惠特尼二十三岁才决定到大学念书,三十岁从耶鲁毕业,但他发明的轧棉机却使整个南方有了广阔的工业前景。
再看看俾斯麦,八十岁的他大权在握;帕默斯顿勋爵是英国政坛的常青树,七十五岁时第二次出任首相,八十一岁死于任上;伽利略七十七岁时虽然接近失明,身体也极度虚弱,但仍然每天坚持工作,把他的钟摆原理应用到了时钟上;乔治·史蒂芬森直到成年后才开始学习书写;朗费罗、惠蒂埃、丁尼生的一些巨作,都是写于七十岁以后;英国诗人德莱顿六十三岁才开始翻译维吉尔《埃涅伊特》的工作;罗伯特·霍尔为了阅读但丁原作,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却开始学习意大利语;词典编纂家诺亚·韦伯斯特五十岁以后还学会了十七门语言。
西塞罗说得好:“做人如同制酒,坏酒禁不住时间的考验,容易变酸发臭,而好酒却会更显芳香。一旦拥有了热忱,我们能够在满头银发时依然保持心灵上的年轻,正如墨西哥湾过来的北大西洋暖流滋润了北欧的土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