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呜嗡呜嗡呜嗡——
梁石从床上猛地翻身坐起,把耳塞摘了下来,双拳在空中一顿乱锤。
“烦死人了!什么声音啊?”
梁石半个小时前就被这个声音吵醒了,这个声音说响倒是不响,有点像陈旧风扇的马达声。但就是能扎扎实实地传进你的耳膜,还带着某种震动,震得胸口都难受,连降噪耳塞都没用。
梁石已经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硬是找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而且房子里其他房间也不能幸免,统统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至于陈有术,梁石连看都不用看,听那鼾声就知道睡得特别香。
现在睡意已经消了许多,没办法,梁石只能就着两个让人烦躁的声音,刷了半天手机。一直到四点多快五点,那个呜嗡呜嗡的声音才消失。
与此同时,陈有术也起床了,见梁石还没睡觉,问候了两句,然后去天台打坐晨练。
梁石关掉手机,准备入睡,可惜没过多久,窗外的麻雀到点了,叽叽喳喳又叫了快半小时。这时天已经亮了起来,梁石知道,自己这一天算是毁了。
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十一点多的时候,梁石拖着疲乏的身子起床了。
“梁大人,身体又抱恙?”陈有术正坐在沙发上磕咪咪虾条,看到梁石一脸虚弱地走下来,问道。
因为毛小莲一天也就吃十几二十块钱,每天的伙食费至少能省个十块钱,多出来的部分就被梁石拿去买零食了,以防他因为什么事没点成外卖,把两人给饿坏了。
买的零食也都是最便宜的那种,一包最贵不超过五毛钱。比如咪咪虾条,辣鱼,香菇肥牛,北京烤鸭,魔法士干脆面等等。而且吃的还限量,一天最多不能吃超过两包。
这些东西都是他上小学的时候吃的,那时候就是五毛钱一包。现在都快二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国家生产力全面提升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除了辣鱼,其他零食居然全降价了,也是让他很费解……
“没睡好。”梁石摆摆手,不想多说,“先点餐吧。”
陈有术闻言,把咪咪虾条的口子撕开,头一仰全倒进去,倒完还抖抖。而后,又逐根手指舔了一遍,虾粉是一点没浪费。
梁石赶紧把手机拿回来,道:“我会让你用这些手指摸我的手机?”
陈有术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去盥洗一番。”
走了两步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梁大人,方才毛姑娘告知在下,说她食欲不振,中午便不吃了。”
“不吃饭?算了,由她去吧。”梁石也没放在心上。
百无聊赖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又到了夜里。
呜嗡呜嗡呜嗡——
“尼玛!”梁石怒掀被子,早上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啥事没干,跟个废人似的。如果又要被这个声音折磨到早上,明天不又是废人的一天?!
梁石思索再三,决定不能这样。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先把陈有术叫醒。
“有术有术,快起来!”梁石摇晃着睡着床垫上的陈有术,好一顿摇,才给摇醒。
陈有术一只眼睁着一眼闭着,疑惑道:“发生何事?”
“你能听到一个声音吗?呜嗡呜嗡的。”梁石问道。。
“让在下听听。”陈有术闭上眼睛,倾听起来。
片刻。
陈有术:“Zzzzzz……”
梁石气得一把把陈有术拉起来,这睡眠是怎么做到一点不受影响的?
“嗯……确有其声。”陈有术又睁开半只眼睛,居然还能接上话茬。
“你再听听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梁石道。
陈有术点点头,再度闭上眼睛,沉吟片刻:“Zz……”
梁石一巴掌拍了过去。
“若在下猜得没错,此声乃是方圆十米内所发出。”陈有术摸了摸被打痛的肩膀说。
“十米内?那不就是在这家里?”梁石有些不相信,毕竟这房子他是找了一个遍的,啥都找不着。不过他还是拉起陈有术,说道:“走,带我找过去。”
在陈有术边听边领路之下,两人从二楼到了三楼,随后又从三楼来到天台。果然一上到天台,那个呜嗡呜嗡的声音响了不少。
不过梁石四处张望,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天台也就放了两根晾衣杆子,而且他们从来没用过,别的啥也没有。
疑惑之时,陈有术指向了一颗大树,这颗树就种在他们院子里,年头已久,枝繁叶茂,一部分甚至都遮盖在了他们天台之上。
梁石顺着陈有术的手指仔细望过去,好像确实看到什么东西,走近一点一瞧,吓了一跳,居然在树枝干上躺了个人!
就在他想招呼陈有术过来退敌之时,那个人影突然一震,随后迅速弹起,眨眼间落下,已然是战斗姿态,半跪在树枝干上,一手支撑着,一手拿着刀,怒声质问:“谁?”
这一来,那人的脸也被看清了——正是毛小莲。
看到这一幕,梁石哑然了。
陈有术很罕见的,也哑然了。
他们并不是因为看见毛小莲躲在树上睡觉而说不出话,而是因为在月光及路灯的映照下,毛小莲的脸被清晰地看见了……
那是一张双眼红肿,鼻子通红,满面泪痕的脸。
三人同时沉默,一声不出,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还是陈有术脸皮厚,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僵局:“毛姑娘,在下与梁大人在屋内听闻异响,固来此探查,未料竟是……竟是……额……”
陈有术憋了半天,竟是找不出词往下说。这还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结巴。
而毛小莲回过神来后,立马拿衣袖好一通抹脸,擦干净后,瞪大着眼睛,欲言又止。
梁石这时出来打了个哈哈:“原来是一场误会,误会。既然这个……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有术连忙附和:“没错,没错,毛姑娘,那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两人回过神,逃似地离开了天台,只留毛小莲一人还保持着半跪姿势在那树干上,脸一抽一抽地,心中已是在撕心裂肺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