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回到了家中,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太大胆了,但是她的心底一直觉得,这个长安,绝不是一般人。
正当雨眠还在思索着自己的猜想时,小七走进她的房间,疑惑道:“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往月的今日,小姐向来时等到日落西山才舍得回来,怎么今日不过刚过晌午,便回了家。
“小七,若是你发现,你和你喜欢的人身份悬殊,不能在一起,你要怎么办?”雨眠拉过小七的手,急切地问到。
小七一看雨眠满面愁容,想了想说:“还记得小时候,夫人问过小姐想不想试试香菜的滋味,若是喜欢,便要去试试,哪怕到头来是苦的,至少不会留下后悔。可若是就这么退后了,肯定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雨眠听完也没有继续说话,确实如小七所说,她还是想试试,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人们总说,长安城就像是沉睡的猛兽,沉寂时是安宁,当猛兽醒来时,便又是腥风血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陈家长女陈雨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着下月初三入宫,封菁贵人。钦此。”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殊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他实在想不通,此时并非选秀时节,自己也不过是个翰林院侍读,自己家的女儿怎会突然得到陛下的垂爱。
陈殊和夫人对看一眼,将来宣读圣旨的公公送走后,便急忙来到了自家女儿的院子里。
“菁儿,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让你入宫?”陈夫人一进雨菁屋门,便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询问着。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踏进去,是生是死,是忧是乐,便只有雨菁自己能走出来了。
“父亲母亲可还记得上月十五,宫里设了冬雪宴……”雨菁告诉陈殊和陈夫人,那日宴会自己和皇上偶然相遇,当时她不知是皇上,与其相聊甚欢,后来来了个公公唤了眼前这个英武不凡的男人一声陛下,这才得知是当今圣上。归家之后,也难揣圣意,怕说多错多,才不敢告诉父母。
陈夫人听完,已然是泪眼汪汪,将女儿抱入怀中,哽咽道:“我的傻女儿,娘就一个心愿,入宫后你定要平安喜乐,哪怕在深宫,只要你需要,娘一定为你做到。”
陈殊看着夫人和女儿,眼眶也微微红了,自家算不上什么高官贵族,这一去,也不知道女儿要受多少的苦,他长叹一声气,抱着面前早已泣不成声的母女,许久才说了一句:“菁儿,为父无能啊!”
雨菁连连摇头,这入宫本就是她招来的事,是福是祸,她不知,只愿这个家,能一生再无波澜。
三人又说了许久,直到晚饭时分,家中众人才围在桌前。
待到餐桌上基本剩下了空盘时,陈殊放下筷子,准备和大家算是正式告知陈雨菁的事。
陈家家里人并不多,陈殊的这辈的兄弟姐妹都各自在其他州县为生,父亲早逝,母亲随着陈殊大哥一起在扬州生活。在这长安城里,便只有他一人,与发妻陈夫人生下长子陈雨韬与长女陈雨菁,而后又娶了一位姨娘,也生下了一儿一女,可惜庶子生来体弱,前两年也不幸遭得一场意外离世,便只剩下小女儿陈雨眠。
“想必你们也或多或少知道了,菁儿下月初三便要入宫,此去不知我们家人何时才能团聚了。”
听了陈殊这一番话,陈夫人又不禁黯然泪下,身旁的姜姨娘连忙安慰:“夫人也不必太过忧虑伤心,大小姐进退有度,知书达礼,去了宫里必然能美满一生,是去享福的命。”
“阿姐,雨眠舍不得你。”雨眠在此之前浑然不知姐姐竟要离开了自己,她是庶女,姐姐却从来没有看不起她,反而一有好的东西便想着她,在她犯错时总护着她,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读书认字。她最珍爱的姐姐,竟然就要离开她了。
“雨眠乖,等阿姐在宫里安顿下来,雨眠想阿姐了,就来找阿姐玩。”雨菁摸摸雨眠的头,话虽如此,这辈子怕也难有几次相见了。
“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不会讲话,只愿妹妹在宫里能平安度过一生,无论何时,大哥始终都是你的大哥。”陈雨韬心里暗想:自己此生定要有一番作为,才能护自家妹妹一生周全。
这个夜晚,每个人心中皆是不舍,雨菁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若是早知有这样的结局,她还愿意那日与皇上谈那风花雪月吗,她不知道,但她的未来一定会知晓。
女子今有行,大江溯轻舟。
对此结中肠,义往难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