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轩持正妃沈赤芍来到了宸佑宫,宸妃稀罕孙子稀罕的紧,林珺年幼,颖夫人携林珺来的时候,使妪抱行个礼即可。
一行人从宫里归还至王府,林茂轩遂携颖夫人和林珺移紫霞居,这是一府最敞之庭院,其面积又有大于芍药居,林茂轩将紫霞居的匾额摘下来,亲自提笔书写华颖院金灿灿辉煌大气的匾额。
此次林茂轩许颖夫人复管家,而库钥匙和对牌账簿而不交于颖夫人手中,她欲安插人手是不太可能了,所有奴才之契皆在王妃沈赤芍之手,无奴才敢对王妃娘娘阴奉阳违。
沈赤芍懒得日日见颖夫人之面,即使她无事之时则朔望往院里行一礼就可,林珺得日日由丫鬟婆子带去芍药居给王妃娘娘晨昏定省。
今日为朔,李寻岚送入珺永院一个荷包,内藏天花之痂皮。
林珺今日要带大婢女淇官去王妃院儿里晨昏定省,趋走出院,趋于室之陈如颖道:“颖娘娘,等孩儿回来再陪您玩,孩儿先去与王妃娘娘请安。”屋里一阵欢声笑语,此时的林珺已四年了,三岁时林茂轩即请了先生与林珺开了启蒙,又亲教林珺武力,暇时则与颖夫人俱哄着他玩。
李寻岚对其心腹婢说道:“你把这荷包偷偷置珺哥儿之贴身衣物上,切记别让人发现了。”
林珺直奔来抢过婢女手中的荷包道:“岚夫人欲与我何物?不吝我先观一下吧。”即去开荷包,李寻岚一惊,急忙去抢,不想才碰到林珺衣角,林珺则飞奔出直叫一声,即晕倒在地,手却紧抓著那荷包。
淇官随着进入院子里,见岚夫人欲抢林珺手中荷包又将林珺推去,淇官惊叫大呼一声:“珺少爷。”其一呼喊,院外面的侍女婆子们皆围了进来。
正好林茂轩今日下了个早朝,即早还须臾,见众人皆在岚夫人庭院里,一团混乱,遂大喝一声:“是何体统?还有无规矩?”
庭中皆安静下来,李寻岚正因取林珺手之荷包,而不曾想林珺捻得死紧,一时尽然不薅出,方死劲往掰开林珺之手,不欲林茂轩一呼,众皆躲避开,如此便空旷了不少,李寻岚之动作突兀显现出来。
林茂轩先映入眼帘的是其爱子晕倒在地上,李寻岚匪不理,复又去掐他,林珺可是他深爱之颖夫人为他所生之骨血,聪敏孝之子兮,是故二话不说,上足以李寻岚踢倒伏,抱起爱子,再也不顾忌什么抱孙不抱子,严父慈母之说的言论,急一叠声之呼:“快拿帖子请太医。”且抱珺哥儿往华颖院走去。
颖夫人得知几乎绝望,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然犹记珺哥儿尚待自己去管呢,过了不久,沈赤芍闻得消息即来华颖院,把了一下脉,又翻之眼皮,因于林珺之脑后勺摸之,然后道:“珺哥儿是触脑后勺给磕晕过去,等醒来则无事了,饮一副与止痛而肿者即愈。”
沈赤芍执笔方要开方子,林茂轩忽想起岚夫人掐珺哥儿之手,急忙道:“王妃给看看珺哥儿手臂有无要紧?”沈赤芍拉过林珺之小手挽起他的衣袖检查,不想林珺手中荷包坠落,又因方才岚夫人之拉扯尤为使荷包尽散矣,荷包里内带微腥臊之痂皮乃坠落下来,沈赤芍愕然,急忙道:“速将此室中所有物高温消毒,身上的衣物被褥皆即焚,这是天花的痂皮。”众人一听都面色惨白,方寸大乱。
沈赤芍倒不甚惊,以其幼时已出了天花,乃不复入之,林珺即被脱个精,以加于药之热尽洗之,直为易一庭,华颖院者皆以其消毒之消毒,当焚之焚,沈赤芍亦还芍药居换一衣,亦以加药之汤善也洗了一次。
陈如颖连气带吓,遂不堪忍受,痛晕了过去,醒后颖夫人阻止了林茂轩再找王妃为己问诊,吃了府里常备之平气之药,令人将林珺之婢女淇官叫入了内,侍女见闻都与之一一道来,气的颖夫人即时便将茶碗掷于地上,而后颖夫人厉声道:“淇官护主不利,下去自领二十杖,罚半年之月钱。”淇官急跪下谢恩,此已为颖夫人念在淇官忠心之份上从轻发落了,淇官当然觉得甚为幸运。
颖夫人又道:“传本夫人的话,华颖院诸妪婢都打二十杖,打伤了、打残了直接发卖。至于岚夫人那边涉事的奴才,直接捆起来交到李家去,问李家今可还有何话说?”
林茂轩道:“如颖,等下!你切勿冲动行事!”陈如颖不悦的问道:“王爷,我们的珺哥儿被她害得这幅惨状,还是王爷在顾忌朝堂之上他李家的势力吗?王爷现如今还要护着她吗?我的珺哥儿命怎么这么苦呀!”颖夫人闹起来了。
林茂轩瞬间心神大乱,安抚道:“本王不是说不管,使涂嬷嬷稍等,你亦知他李家势大,你叫本王如何能重重惩处她?等本王问过李家的意思也且不迟。”
颖夫人想了想道:“李家不给我一个说法,我陈家也不是任他拿捏的!”
林茂轩经过几天的查询得知,是李寻岚亲姨弄到的天花痂皮,此则非内宅争斗那么简单了,往深了想,即两家之嫌隙反目的问题了,岚夫人之姨助她害林珺性命,则是欲动靖王之根基,日后若李家持李寻岚毒靖王后嗣的证据,就可以轻松控制靖王府,顺位袭爵人若是岚夫人所出,李家拿捏住岚夫人犹恐不成事?收到林茂轩之书信,李大人欲哭无泪,诚不想入靖王府之门,而今不许其躲避了。
……
沈赤芍又看了眼立在门,惊恐的小女孩,此小女孩,观其容颜,分明是多年来受病痛之苦。
“在下欲请公子为我女儿治病,愿公子应允。”陈伯灿深曲下腰,恳求道,沈赤芍顾眼前都将腰弯得及地之男子,颇为感慨,这是兄长对自家妹妹的爱护。
“我不是必能治,但会尽力而为。”沈赤芍未具体观察她的情况,其今是没说必治好她的话,且说了,就算是能治,亦不可必是百分之百能行,事有必之风险。
闻沈赤芍应允之言,陈伯灿忙乎旁之妹妹推到她近前来,女孩羞缩,未曾被人如此注视过,待细审视其身体,沈赤芍皱了眉,细视之,乃知比自想中严重甚矣。
沈赤芍且说着她的病情,且观陈伯灿之反应。
询问病因,她于五月起,每夜人寐寻,即起独步游里许程而还,或偶惊回,甚时夜间游至四五之多。常服养心安神之剂历年效,近月以呃逆频作,寐食几废,苦穷物究。
望她面容苍黄,肌肤甲错,毛发枯黄,两目无神,舌淡,苔白润泽,呃声短弱。
沈赤芍审其脉证,属心脾两亏,精血虚耗,心肾不交,神不守舍。
“而奈何屡进养心安神之剂非但无效。而呃逆频作?”沉思良久,乃恍然有悟,盖中虚脾失健运,痰浊内生,益滋腻之品最易与痰胶结,壅滞气机,遂令胃失降而上逆。
“此,怎会?我尚以其为病。公子,必有办法也。但治好家妹,必重谢。”数年并无一医能治好妹妹,今目前之少年既见矣,必是可以治的。若沈公子亦无解,则谁可为?陈伯灿暗下思忖。
今之陈伯灿早忘当初对沈赤芍的不信任,满心都是要为自家妹妹治病,沈赤芍亦不以介意。
“但一味药甚是难。欲觅得因缘。”沈赤芍思,其一自此无味,而据所知,此地未有这种药。
“多谢,多谢。”陈伯灿之心中甚激动,竟有人能救家妹,满心的感到口只一劲者道谢。
而呃逆乃病标,心脾两亏,肾精虚空,心肾不交,神不守舍为病本。
当标本兼治,冶标应力避香燥,以重标病。方选小半夏加茯苓汤加味:太子参三十克,姜半夏一百一十二克,扶苓二十四克,枇杷叶九克,白蜜三十克(冲),姜汁少许,连服六剂。
二诊:上服后呃逆大减,食进,精神愉快。标病痊愈,胃得与降,转以图本为主。
方拟:大枣十八克,甘草九克,浮小麦三十克,太子参三十克,半夏九克,茯苓十五克,远志六克,杞子十五克,女贞子十五克,兔丝十克,连服四剂。
三诊:呃逆皆止,寐安神宁,梦游四日发一次,其后继服上三十余剂,梦游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