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此人,生于江湖郎中之家,祖辈亲人多为江湖郎中,悬壶济世颇有些美名。
年幼时跟随父亲在南蛮之地为此地人问诊行医,南蛮之地,即水土恶劣,又是肥沃。恶劣的多为林沼多瘴气,瘟疫热毒使得南蛮之人口难以提升。若说水土肥沃也是无错,粮食药物天材地宝皆比其它地方要更为丰富,珍禽异兽也是出名的多。
父子二人悬壶南蛮颇有盛名,莫青父亲医术也远超同济,只可惜莫青父亲逝的早,莫青少年之时就留在南荒一为此地人看病行医,二为南蛮药材丰富方便钻研打磨医术,整日除行医救人外便琢磨父亲留下的医术手札。
莫青医术高超天赋了得,很快在南蛮之地搏了个医仙的美名,过了些年岁莫青取了一貌美却体弱女子为妻,妻子为他诞下一子,几年后妻子又有孕一胎。
在外盛名远扬,在内妻子温柔贤惠,孩儿乖巧可爱,又有一新生命孕与妻子腹中,莫青人生自得了圆满。
正是贤妻待产之时,两兄弟不辞辛苦从大庆内地前往南蛮寻他求医。
兄弟俩大哥身形壮实满脸忠厚老实名的叫荆无门,弟弟名荆无路面容俊秀当真是看不出是俩兄弟。
不远一路山水迢迢寻到了莫青的医堂,因大哥荆无门妻子身患恶疾,请求他跟着走一遭前去为他妻子治病。
莫青其本性就是一个善良之人,寻常之时去也就去了,多费一些时间罢了。
“俩位,恕难从命,我内人体弱多病,又正值分娩在即,女人诞子本就是走了一圈鬼门关,若我此时跟你二人前去内境之地,恐我妻子性命堪忧。”莫青道出事实对兄弟俩拒绝。
荆无门难掩失落之情倒还算是通情晓理回道:“将心比之,换我也不能抛下待产妻子远赴他乡,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二人再另寻他途罢了。”
“大哥,我们一路这么远赶来,再去寻他法给嫂嫂治病怕是时间不够了!”
荆无路极为不甘心,他是一孤儿,大哥看寒冬腊月见他在路边行乞可怜无助便收养了他,为他起名荆无路。
大哥荆无门也曾是一孤儿,只是靠着力气挣了些钱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也取了媳妇,知晓若不去管他,定当要冻死街头。
大哥嫂嫂二人待他如子一般抚养他长大,恩同再造,如今听到莫青拒绝,心中又怒又急冲着大哥荆无门大喊。
“莫要多言!生死有命。琪儿若是等不到咱们再寻法子那也只能是认命。”
“我去你娘的认命!”荆无路从小混迹街头,从别人嘴里学了不少骂他的话儿,此时听到大哥居然让嫂嫂等死,怒急之下冲着荆无门破口大骂,挥手往他脸上打去。
荆无路哪是他大哥对手,被他大哥反手搪住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将他抽倒在地上,翻在地上,荆无路清醒几分,扭过头不去看他大哥反而看向了莫青。
咚咚咚,三声响头,莫青看着荆无路向他磕的额头青肿还渗出了血,心中有些不好过。
“求求您,大夫我求求您,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嫂嫂,我拿我的命换她的好不好?您若救了她您让我去死都行,您是医仙哪,您治病救人不是祖训么?好不好?好不好?”
荆无路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哀求莫青,莫青看着心酸不忍,正想应下来。
“莫要给医仙添事,各有各的难处,何必如此。”荆无门挽着荆无路便离了这医堂。
莫青这日心头发堵,就早早也关上门回到家中。
“父亲回家啦!”
“今天怎回家这么早?”
莫青听着儿子的欢呼看着妻子扶着腹部,心思百转,坚定了拒绝那兄弟俩的念头,就不将此事告知妻子了。
“贤妻驭夫有道,为夫可不敢晚归呐!快快,您快躺下,让奴才服侍您,想吃些什么,为夫亲自下厨。”莫青冲妻子调笑。
用过饭后,夫妻之间一些闲聊后便吹灯歇息了,睡到半夜间,莫青听着门被咚咚敲响,心想晚上又要出医了,见妻子睡得熟,轻轻从床上起身,批了件衣服便去将门打开。
门开一瞧,正是白日跪地求他的荆无路,心中明白他所谓何来。
“你回去罢,我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望你了解我的苦衷。”
荆无路也不答话,双膝跪在地上,就不走了。
莫青回首向屋内瞧去,想着妻子孩儿,劝告无用之下,一狠心将门关上了。
莫青躺在床上,想到门口跪着一人,再难以入睡。
接着好几日,半夜荆无路准着他家中休息之际跪在门口。
这日晚上,莫青被荆无路如此这般弄的有些烦躁,打开了门,对跪在门口的荆无路说了声:“你就算是跪死我也不能去的。”
荆无路这回像是听了劝,从地上站起身来,默默的看着莫青,眼里再没有了期望与哀求,淡漠的眼神让莫青汗毛倒立。
荆无路从那日在医堂和大哥离开之后,他对着哥哥说:“大哥你先去找其它法子给嫂嫂治病,这些日子赶路我有些累了,我在此歇上几日再去寻你罢。”。
荆无门以为他被自己打了生气,不愿和自己一起走了,也不理会他也由他去了,自己到处去寻救人的法子。
荆无路等大哥走了,才一路打听莫青的家在哪,也很好找,一般人都晓得医仙家居何处。
就这样,每日跪在莫青家门口,盼着自己能感动医仙为自己嫂嫂治病。
直到莫青对他说了声跪死也不去,他才死了心下来。
回到住所,心中牵挂嫂嫂病情,想着她忍受折磨,想着她病发吐血的模样,心中如同塞了千百根烧红的铁针,
痛的他心中发狂,愈是发狂愈是恨那莫青。
莫青接下来的日子都与往常一样,白日去医堂,早早就回家守着妻子,而门口也再无荆无路跪着了,心中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又一日,一隔壁镇里来人请他前去医诊,虽并未多远,来回家中也已至深夜。
回到家中,他看到房门虚掩未锁,心中顿时惊了一下,推门进屋。
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只见自己孩儿脖颈上一条巨大的狰狞的伤口静静躺在地上,妻子的头颅和四肢皆被斩断,散落在旁。
如此可怕的景象让他如至地狱,心中悲痛那还能描述。
想到的就是那个荆无路!荆无路!荆无路!莫青在心中怒喊着荆无路!
是他!一定是!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莫青此刻恨的发了疯。
就在这一刻,门外传来嘿嘿怪笑,一个恶鬼在门外笑着。
正是那荆无路。
“医仙您好呀!我就是想和您一起分享分享这令人陶醉的痛楚呢,更想看看医仙的本事,看看您的妙手能不能让这母子回生呢?”
哐哐哐,莫青疯魔一样撞击着门,想推开门出去杀了那个恶鬼。
门是向外的,从外面被荆无路用东西堵死了门口,一时半会真的除了拿身子去撞击也别无他法。
门外的荆无路听着门内动静在狂笑。
“畜牲!让我出去!我要扒你皮!吃你肉!拆你骨!喝你血!啊啊啊啊啊啊。”
莫青破口大骂,依旧不停歇的拿着自己使劲撞门。
“嘿嘿,等你还能活着吧。”
外面的恶鬼听着莫青的狂怒深深地满足的笑了笑。
门外霎时就燃烧起来,荆无路在外面放了一把火,火势沿着小小窗棂着了进来,待莫青回过神来,家中各样物什也被点燃。
他痛哭流涕,知道自己今日恐是在劫难逃了,他不害怕死,却怕死后在地狱里见不着荆无路,不能为妻儿复仇,他终是受不了如此折磨。
莫青在火屋内嘶嚎:“谁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这辈子救过那么多人,谁来救我一次就够了!”
莫青因妻子喜僻静之处,他把家的住处安排的很是偏僻,虽不说无人打搅起码也算的上人烟稀少。
此时又是深夜,睡熟中的人们没有人知道医仙家中出了如此惨事。
火渐渐燃的越来越大,浓烟呛的莫青再也喊不出声来了,身上也被炙的皮开肉绽,心下又痛又恨,好不绝望。
我有什么错,我行医以来,活人无算,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若还有一世,我再也…………
哗啦,老天爷也许真的可怜她救了他一命,降了一场大雨,送给莫青。
莫青趁着雨水,终于顶开了被烧毁的门,冲了出去。
凭着自己的医术,将自己治活,可人已经成了一副鬼样子,心,也成了恶鬼的模样。
从此很少再有人见到他,相传莫青医术更为精进,见过他的人,无一不是在江湖中恶贯满盈的人物,江湖上恶事做绝的恶棍们都知道,只有莫青会救他们。
他只求那些被他所救的恶人,帮他打听一个叫做“荆无路”的人,告诉他他在哪。
“唉,为甚说莫青是一个坏人呢?他也并没有做甚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专门救那些本来该死的恶人,让那些恶人继续为非作歹,能在江湖上有名头的人,能耐自是不小,作出来的乱也就更多。”
“如此算来算去还是得算他头上,哪怕他也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个可怜的坏人。”
老爷子一声叹息说完了这个流传是否真假的故事。
小土坡仍是不明白莫青此人只救恶人,好人应该也能助他找寻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