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汕城李家是琉璃城李家的分支,都同属一个李家,不过李未甜属家族暗面一派,明面上的活动不多,因此只是单方面的认识李守居,后者并不认识李未甜。
李守居看见三人,以为这是路过的侠客。
李偌央除掉三个莽汉之后,没有多看她一眼。她
李守居哀求着看着苏起三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希望三人能够救下她。
自己是槐汕城李家的嫡系大小姐,救下自己,我会以大礼回报大恩。太阳离落山不远,若三人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山脉脚下,夜里妖兽横行,肯定是活不到第二天日升的。
苏起撒开山灵猪的蹄子,绕过地上尸首分离的大汉,在溪边蹲下,使劲搓衣服上的血迹,同时扭头打量这位被绑了来的小女孩。
李守居脸蛋稍圆,白白净净,水汪汪的眼睛里透露着焦急,她一挣扎,身子歪向地面,脸就贴着了地面,嘴唇凑了一嘴泥。
李未甜急忙上前,抱起李守居,从她嘴里扯出了布囊。
忽然,李未甜如遭雷击的样子,然后迅速一脸嫌弃的将布囊扔在了一边。
她拍着李守居的背脊,柔声问道:“你还好吧?”
苏起好奇那布囊,探头一看,立马瞪大了眼睛。
卧槽,竟然是男人的棉袜。
空气中似乎有了一丝异样味道。
他看了眼血泊里的壮汉,心里升恶寒。这家伙太不讲究。
“呕——”
嘴里的布囊一扯出来,李守居扭头,就哗哗的开始作呕,看那样子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才十一岁,出身富裕之家,平素衣着整洁,爱干净也爱美,此次被这样折磨,如同在地狱中走了一遭。
等到困住她的绳子解开,来不及言感谢,就趴到溪水边使劲漱口。
踉踉跄跄的又洗了把脸,李守居浑身力气被抽干了般,跪坐在地上大哭。
李未甜拍着小女孩背脊,安慰道:“好啦好啦,这都没事了,坏人都被我们干掉了。”
李守居止住哭声,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
“敢问三位恩人大名,我叫李守居,是槐汕城李家的人。我现在身无长物,请三位和我一起回槐汕城,我好好招待三位恩人。”
说完她坐在原地抽泣。毕竟是十来岁的孩子,遇到这种状况,心里能够压制掉部分恐惧已经是难得的事情。
李偌央扫视了李守居一眼,语调淡漠道:“我们把东西送过去,顺带送你回家。”
她在溪边脱下外套,洗净了血迹,拧干了就穿上。肉眼可见的热气在她身上蒸腾,片刻之后,她身上衣物就完全干燥。
苏起看着羡慕,想象自己离雨不沾衣的境界还有多远。
李守居一路哭着回到了槐汕城外,李未甜在此和她告别。李守居再三邀请她到城中去做客,不过都被婉言拒绝。
她不舍的看着李未甜,红着眼睛弯腰又道了一声:“谢谢。”
城外四处有人搜寻她的踪迹,城门护卫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城里李家的小女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丢了,要是女娃娃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发怒的李家能把他们挫骨扬灰。
李守居挥手大喊:“在这,我在这。”
接着小山下传来欣喜的声音,“找到了,都过来,李家小姐找着了。”
女孩正要转身下山,李偌央道:“等下。”
她指着两头妖兽的尸体,道:“等他们上来,这两头妖兽的尸体一并运回去。告诉你爹,将山灵猪分给难民,这头月影豹就挂在城外暴尸,可以威慑妖兽夜晚不敢下山侵扰那些流民,之后就随你们处理。”
“月影豹?”
李守居显然也是一惊。
“敢问前辈是?”
她一下子恭敬起来,能杀月影豹的,都是大人物。她之前把这个不怎么做声的老妪,当做了李未甜的出行护卫。
“琉璃城李家的。”李偌央说道,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女孩一愣,主家?
她红着眼睛,点头鞠躬又是一通感谢。
苏起脑袋望着天,天上白云悠悠,太阳金辉已经不如中午那般炙烈。
他忽然想起来,李未甜之前将李守居称作李散财。
若是这次救济灾民是槐汕城李家组织,护卫力量应该会很强,李守居也不可能被掳去。那么答案呼之欲出,这次给流民分发粮食,是女孩的个人行为。
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要不少钱吧。
散财散财,名副其实。
想到包里缺钱,苏起暗中点头,忽然伸手一摸包袱,一脸惊慌的道:“诶呀,之前和山灵猪打斗的时候,钱袋子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饭钱没有了。”
他无辜的看着李未甜,又看了看天,“这太阳要落山了,那深山老林里也不好再去,怎么办呀。”
李未甜惊讶,看着苏起,觉得莫名其妙。
你有丢什么东西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李守居却眼睛一亮,立马在身上口袋摸索,拿出了一把银钱,破涕为笑,“我这有我这有,刚刚在那几个恶人没来得及搜身,我这有十几两银票,你看够不够你们用度,不够的话等我家里人来了我再给你拿。”
十几两银子,足够平常人家小半年用度了,哪能不够他们三个几天的花销。
苏起赶紧一把接过,大喜道:“太好了,足够了足够了,要是没这钱我一会儿肯定要被未甜小姐胖揍一顿。”
“真的够了吗?”
苏起摆手:“够了够了,谢了呀,以后未甜小姐会还给你的。”
“啊?不用还的,那个,也不用谢,该我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呢。”
一番你来我往的互相道谢,李守居也不像之前那样拘束了。最终,苏起三人在山下人赶到之前离开。
山下十几个护卫上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地上仍旧睁着眼睛的月影豹,十几个人一下给吓的半死,险些没直接奔回山下去。
直到李守居拦下他们,告诉他们两头妖兽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护卫们战战兢兢再三确认,才喜笑颜开,大摇大摆的抬着妖兽在城下逛了半圈,样子拽的,如同得了战利品。
山路之中,李偌央话还是很少,她看苏起的眼神已经发生了改变,她发现苏起比起其他同龄人,确实风格迥异。
在和小侄女李未甜对决时利用软甲伤人,遇到自己了果断认怂,加上刚才向李守居变着戏法要钱,都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干得出来的事情。
李未甜一路打量着苏起,好奇的道:“你刚刚是搞什么鬼,你根本就没有丢钱袋,你骗人家的银钱干嘛。”
苏起眼睛睁大,辩解道:“谁说我没丢钱袋,我看八成就是给你捡去了,捡去了不给我。”
“你胡说,那你为什么又说是我借的钱,你拿人家钱了凭什么要我还。”
苏起无赖道:“你之前可没有戳破,我不管,你既然没有戳破那就是默许了,这恰恰说明我丢的钱袋就是你给捡去了。反正这钱你要还你还,我不还。”
“你!强词夺理。”
李家家大业大,李未甜和李守居都不会在意那么点钱财,这么一争,李未甜反而上心了。
“你觉得这这十几两银子重要吗?”
苏起话锋一转,这么问道。
李未甜仍旧在气头上,睁大眼睛瞪着他道:“当然重要了,不然我……”
一时无语凝噎。
说不重要吧,那自己和他争什么,这不就显得自己小气了;说重要的话——好像确实不重要。她在这一点上比较诚实。
苏起耐心说道:“你是主家之人,她是支脉之人。但你俩相不认识,你搭救了她,那么无可厚非。可咱们这位偌央大美女呢?”
李未央矫正道:“是小姨,别没大没小的。”
李偌央也看了苏起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苏起留意着李偌央的眼神,见其没在意,就继续道:“真正救下李守居的是偌央小姨,偌央小姨又是轻易斩杀了月影豹的存在。最后不仅救下李守居,还将两头妖兽赠送给了她家。我听偌央小姨冷淡的语气,应该是和槐汕城李家不熟。”
不知不觉就和这位高手拉近了关系,称呼改为“小姨”,苏起心中暗爽。
李未甜皱眉,“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偌央心思流转,淡淡一笑,她已经知道苏起想要说什么了。很多事情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为之而已。
“你来我往才能交朋友,懂不懂?”
苏起道:“小姨的境界高,自然就容易姿态高。如此的赠与,不单纯只是赠与,更像是施恩,人心的作用下,反而可能会让槐汕城李家觉得我们在俯视他们,以后容易生分。虽然这种可能不大,却还是要防范的。不过,若是咱们没了盘缠,从李守居身上借了些,这就不一样了。这个举动,传达的是我们的善意。十几辆银子不多,槐汕城欠我们的人情,还是欠着,咱们这是稳赚不赔。”
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苏起确信,单以槐汕城李家的实力,不足以击杀一头月影豹。
“再说了,说不定,因为本公子借了十几两银子,这本来是他们欠主家的人情,转变成欠你个人的人情,你懂不懂,这是为你好。你要好好感谢我才是。”
“是吗?”李未甜一脸疑惑。
“不然呢?”苏起扬起下巴抱着脑袋看天,“你该怎么感谢我,那个锻灵决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你可是答应过的。”
他想到了,锻灵决是运用灵力的法决,很可能对他在丹田汇聚灵力有帮助。
听完这话,李未甜一脸奇怪的看着苏起,绕来绕去,原来是这一茬。忽然,她一个爆栗敲在苏起额头:“叫小姨,再叫偌央我就敲你。”
苏起抱头躲避,李未甜紧追不舍。
夕阳渐渐落山,无尽山脉狼嚎渐起。那片土地没了月影豹镇压百兽,今晚注定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