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言不遇总是莫名的烦燥,说不清楚原因。
按理说沁湘市的雨季早就应该过去了,毕竟都9月了,可偏偏每周都有那么两天,必要下一场中到大雨,而每次大雨将至之时,言不遇都要习惯性地给安宁打一个电话,电话之后的两天之内,一定会到达湘水明珠花园别墅,跟安宁聊一下郁欣颖在美国的近况,说一下近期朋友廖剑的新案子,而安宁也会把自己写好的,言不遇告诉她的故事再拿给言不遇看。言不遇像征性地翻看一番,应付着安宁。安宁似乎知道了言不遇有过目不忘和快速阅读的本领,有时会神经忽然清醒地想到,自己做下的坏事,是不是言不遇已经掌握了。
言不遇想不好要怎么样结束这段让别人看起来非常怪异的行为,安宁是郁欣颖的妈妈,而郁欣颖只是因司耀先的关系而认识的人,说起来,她只是一个跟司耀先脱不了干系的一个普通朋友。言不遇说不明白心底的那份善良到底是付出给谁的。
除了跟廖剑约过几次,谈谈案子,就是公司设计的业务,而最揪心的部分,竟然已经是在雨天,要防止一个人的自杀而跑去给那个人讲故事。好闹心啊。
言不遇的热情似乎已经一点一点地在消褪,他感到了一丝疲累。
安宁敏感地发现言不遇不像一开始那样对自己放心不下了。
言不遇决定跟郁欣颖说一下她妈妈的情况,因为自己的这种古怪行为,早晚会引起安宁的医生及安宁保姆的怀疑。
算准了美国和沁湘的时差,言不遇在郁欣颖的晚上给她发了微信,“需要视频,跟你说点事情,方便不?”
郁欣颖非常快地回复到,“马上回宿舍,三分钟~”
言不遇掐着点儿,三分钟后,准时发过来了视频。
没有等太长时间,郁欣颖那张带着精致淡妆的脸便浮现在了言不遇的手机里,“你好啊,言不遇,是有什么事儿了吗?从没见你要求和我视频对话啊?”
“是有一点事儿,我不想跟你爸说,想跟你说一下。”
“说呗。”
郁欣颖的脑海里有那么一比渴望,但从言不遇的认真脸上看,不像是求交往。
“你妈妈安宁,病的很重。”
郁欣颖有些慌乱了起来,“什么意思,她住院了吗?”
“哦,那倒没有,唉,我该从什么地方跟你说呢?”
郁欣颖耐心地等着,一脸的问号,“你说,我都能接受。”
“那我告诉你,
言不遇一张帅气的脸上似乎有一份凝重感,这让郁欣颖有些不安。
言不遇接着说,“我其实多少知道你妈妈精神上的病根是什么……“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妈妈给我看了她的日记。其实,安宁在生你之前,她和她工作上的一个同事,好像一起做过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她所写的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安宁是杀害她同事男友的同谋犯……“
“……你别瞎说啊,你是不是最近常和我妈聊天也跟她一样变得神经质了!“
言不遇近期常往湘水明珠别墅跑,这郁欣颖知道,因为言不遇会问她近况,说要去看安宁,所以知道点郁欣颖的情况好和安宁多聊聊,知道女儿的事情,安宁的情绪会安定很多。但杀人,同谋,这么可怕的字眼怎么可能和妈妈有关!
言不遇叹口气,“毕竟我也只是猜测,因为已经是二十年的陈年旧事了,但你妈安宁,现在越来越清晰地记得杀人的往事了,已经毫不避讳地跟我讲起一些往事片断了,而且也表达出,就算是警察没有找到她,她也是要偿命的念头。而且总说案发时,是一个雨夜,所以她也会在一个雨夜了结自己。她备了大量的安眠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你上次提到她爱写小说,又爱写悬疑小说,所以,我常跟廖剑那儿听点故事或案子,再打听点你的情况,一到下雨就给她打电话,说第二天要过去找她……但郁欣颖,你觉得这是个事儿吗?我之前真的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有些应付不来。你不在,我也不太敢跟郁总说,好愁啊。“
郁欣颖已经听懂了言不遇的意思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郁欣颖记得自己这么哭泣的时候,还是李佳凡死亡的那个晚上。她边哭边想,止住哭泣,跟言不遇说,“我有两个方案,我一会儿跟我爸商量一下,一是我跟学校申请休学一年,先回去,二是把我妈接过来,让她在美国生活一段时间,等我毕业。“
言不遇急忙摆手解释,“那我不是让你早点回来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是不是得找一个更好的办法,防止安宁寻短见。“
“嗯,你对我家人这么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我会跟我爸如实说一下这事,然后尽快回一趟沁湘。现在只求你再坚持半个月。别让我妈出事儿,行吗?“
“唉,我争取吧。“
挂了电话,言不遇并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郁欣颖的晚上,是言不遇的白天,他看着黑黑的云,觉得晚上少不了又是一场大雨。
言不遇看了看邮箱,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活,决定先眯一会儿,晚上直接去安宁那里聊上个把小时,再回来工作。
言不遇这么这么想着,头一沾沙发,竟很快地便睡了过去。
梦里,言不遇看到了安宁,不,这不是安宁,尽管长得很像,但她是郁欣颖,旁边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言不遇听她们俩个互相叫着安宁,佳凡。
忽然,就在两个女人一起聊天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人,长得很像司耀先。言不遇内心极不情愿,不行,不能把这货给扯进来,言不遇内心喊着,“你走,别在这里。“
这是在梦里,司耀先却不明白,他很奇怪,难道自己是用上帝的视角,或是一个拿着摄影机的人吗?他明明在那里,在看着那三个人,可那三个人为什么都不看自己。
好不容易司耀先先走了,又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瘦瘦高高,带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安宁,(真不是郁欣颖吗?)问他,你叫什么啊?
男子说,我叫周泉,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不要啊!
言不遇再次冲他们发出了呐喊声,他是,他是杀人犯,不要和他说话。
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呐喊声,眼睛也都不看他,好像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拿着摄像机的人了,那他又是谁呢。
言不遇惊慌地做着这个局外人,他们聊到很晚,突然,三个人因为一件事情起了争执,天黑了下来,雨开始下了,两个女人跟那个年轻男子越吵越凶,那个男子在推搡中激怒了叫佳凡的女生,她叫着,安宁,帮我,在雨水里,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言不遇看到那两个女人趁年轻男子不备,将他推倒打晕,再合力,将他埋掉了……
言不遇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颗的汗珠滚落了下来,真是太可怕了,原来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