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田望着耶律阿保机离开的方向,才发现这里并非什么府邸,而是一大片青草地。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季节,天空的蔚蓝色,是任何人都调不出的颜色。天地相接之处,是翠绿色的草地,好似水洗过似的,青翠欲滴。这个美丽的地方,真是让人不忍心眨眼睛。
近处,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帐篷,那是契丹族的最古老的居住场所。人们都在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忙忙碌碌的,没有人注意到蔡田和述律平的情况。
月理朵,鼎鼎大名的述律平,还有那“青牛妪,曾避路”的童谣,蔡田她都听说过。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女人,让她挨了鞭子,还要让她今晚领舞。现在,她身体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而且,她觉得快要疼得昏过去了。刚刚每走一步都会疼痛,现在站在这,虽然没有那么疼,可是让风一吹,也是让人难以忍受。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述律家族的祖先本为回鹘人,月理朵曾祖魏宁初为舍利,祖父慎思官任梅里,父月椀先后为梅里和阿札割只。月椀娶耶律氏女、阿保机姑为妻,生女月理朵。述律平十四岁的时候,按照氏族的习俗,嫁给了二十岁的表哥耶律阿保机。这不但是一桩门当户对的联姻,更是一桩富贵双全受众人拥护赞扬的婚姻。
阿保机出征期间,她就统兵居守后方。也正是因为述律平如男子般的果敢大方,英勇多谋,又积极积极为阿保机网罗人才,才成就了耶律阿保机的大业。
如此说来,述律平是功不可没的。
如若说之前,蔡田对这样女强人类型还是比较喜欢的,可是,当这个人要对你做点什么的时候,那中喜爱之情就没有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话,并不是契丹语,而是汉话,所以,蔡田能听懂,可是,当她要回答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是那个顶着别人的名字跳舞的舞妓,还是来自扬州的蔡田?
述律平作为契丹族的最高女性统治者,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忽视过,所以,她很不悦,阴着脸,就那么看着蔡田。
而就是那样的表情,让这个本是英姿飒爽的异族女子,变得有些难看。
“小女子蔡田。”
“哪里人?可汗什么关系?”这几个字里,带着赤裸裸的质问和怀疑。女人,尤其是像述律平这样连男人都要敬佩她的女人,在遇到这种威胁到自己的人时,会毫不客气的征伐她!
蔡田之前还在想,以述律平的城府,应该不会问这么肤浅的问题,可是,当这个人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当这个人陷入嫉妒之中的时候,就都是那么一副嘴脸了。
“扬州人,和可汗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那她就明哲保身吧。而且,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和她说和他的男人是朋友,那么,别说是她了,连蔡田自己都不相信。
当然,述律平显然不相信蔡田的话,可是,她好似忽然改变了主意,微笑的说:“哦,是嘛?那就好。”
蔡田也大方的看着眼前的述律平,觉得她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好,希望她不要继续找麻烦才好。
“你去那里,找一个叫拔里氏的妇女,她会告诉你怎么做。”述律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对蔡田说。
蔡田点点头,往那边走去。
刚刚是觉得那帐篷很近,可是,走了很久,蔡田才发现自己离目的地还比较远。而且,那么有五六个帐篷,都一个个紧靠着,蔡田现在都分不清述律平刚刚是说的哪个帐篷了。
于是,她摇摇晃晃的,忍着心中的额疼痛,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刚刚跳舞的那个姑娘吗?”
蔡田抬头,见是一个和自己一般高,但显然不是很大的男孩。那少年面色和善,眼神和容貌像极了耶律阿保机。其脚下蹬着黑色皮质短靴,身穿蓝色缎布白色滚边的袍子,腰间是一个宽宽的黑色腰带,腰带正中间上镶嵌着蓝色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
“怎么,为何盯着我看?”男孩歪头,带着孩子般的微笑。
“没什么,只是看你年纪不大,汉话却说得如此好,很是惊讶而已。”
男孩听后,腼腆的一笑:“呵呵,跟着父亲学的,不过,还是姑娘的舞跳的美,歌也唱得好。”
呵呵,蔡田自嘲的笑笑,还一直叫自己姑娘呢,或许,他应该叫自己阿姨。如若她跟了耶律阿保机,很有可能是他的后妈了。
“你为何冷笑?”男孩拧着眉,很是疑惑的看着蔡田。
“没什么。”
“你怎么这么喜欢说‘没什么’。”
蔡田呵呵一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虽然她大体猜到他是谁的孩子,可是……
“我是可汗的大儿子--耶律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