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史》曰‘言辞者必首数三李,谓唐之太白,南唐之二主与宋之易安也。’除此之外,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称‘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由此可见,南唐的两位君主都在词方面有卓越建树,今天,我们就来学习南唐中主李璟的《摊破浣溪沙》。”
语文老师说完这些话,白色粉笔在黑板上飞舞起来,不一会儿,黑板上就已经写着: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那字刚劲有力,不像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老师写出来的。
“有哪位同学能够给大家分析一下,这些词句讲了什么,表达了词人怎样的心情?”
同桌秋罂麦揪了揪蔡田的衣角,有些焦急的说:“醒了醒了,快下课了。”
蔡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了秋罂麦一眼,又看了看讲桌边唾沫横飞的老师,道:“真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是刚刚入睡,昨天晚上看野史看到很晚,今天一点力气都没有。
秋罂麦没好气的白了蔡田一眼,道:“我不说下课了你能醒吗?”
蔡田耷拉着脑袋,对于这样善意的欺骗,其实她并不想要的。
“她一直往你这里瞟,你怕她点名让你回答问题。”
蔡田坐直了身子,很不文雅的说:“靠,老娘不会这么倒霉吧?”
秋罂麦貌似看着老师,听到蔡田这声“靠”,觉得很丢脸,虽然她也经常说话很粗鲁,但那只限在自己家中和自己内心。
“李璟在我国词作史上留下了许多美妙的诗篇,其子李煜,也就是南唐后主,他则在继承乃父诗风的基础上取得了更大的成就。谭献《复堂词话》说‘后主之词,足当太白诗篇,高奇无匹’。接下来呢,我们学习李煜的《虞美人》。”
“靠,怎么还往下学?”蔡田趴在桌子上低呼,揉着脑门,翻开书随便翻着,刚好翻到今天讲的诗篇,蔡田别的没看到,就看到这么几个字--李璟(916--961)。心中迅速想到昨晚看的野史中的正史,唉,如若不是这李璟传位给李煜,估计南唐也没那么早灭亡。
秋罂麦看着蔡田极度无聊,就安慰道:“忍着点,还有十五分钟。”
“哦……”
五分钟以后,蔡田从俯趴的身体忽然间站了起来,还叫了声:“啊--”
这个转变性动作和凄厉的“啊”声,把正在讲课的老师和正在认真听讲的同学都吓了一跳,老师抚摸了抚摸受伤的心灵,忍不住在心里哭诉:我不求你上课认真听讲,但你也不要一惊一乍的呀。
秋罂麦真得要以为蔡田中邪了,狠狠地在蔡田大腿上掐了一下,蔡田再次想要大叫,秋罂麦大手伸来,赌住了蔡田的嘴。
老师对于这样的小插曲不甚在意,继续讲课:“全词以问起,以答结;由问天、问人而到自问,通过凄楚中不无激越的音调和曲折回旋、流走自如的艺术结构,使作者沛然莫御的愁思贯穿始终,形成沁人心脾的美感效应……”
“你今天怎么回事?中邪了?”
蔡田听到秋罂麦和自己说话,那话匣子算是打开了:“没有,昨天看了大小周后的故事,心中感慨颇多。”
“我昨晚看得是《步步惊心》,也没你今天这么恍惚。”
“唉,我看得那是野史,有点作者的杜撰,神啊鬼啊的东西都有。”
“所以啊,我不喜欢玄幻的小说。”秋罂麦一边抄着笔记,一边淡漠的说。
“都告诉你了,是野史,不是什么玄幻小说。”
“都一样。”
“不一样的,这个野史是有一定历史根据的,当年唐烈祖传位给李璟,李璟又传位给李煜……”
“行了吧你,下课再说,”秋罂麦很不客气的打断蔡田的话,敲敲蔡田空白白的书说,“先把笔记给记上,这个比较重要。”
“这首《虞美人》充满悲恨激楚的感情色彩,其感情之深厚,强烈,真如滔滔江水,大有不顾一切,冲决而出之势。一个处于刀俎之上的亡国之君,竟敢如此大胆地抒发亡国之恨,是史所罕见的。李煜词这种纯真深挚感情的全心倾注,大概就是王国维说的出于‘赤子之心’的‘天真之词’吧,这个特色在这首《虞美人》中表现得最为突出,以致使李煜为此付出了生命。”
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蔡田看看表,嘟囔道:“都几点了还讲。”
蔡田的斜后桌吕懿行也说:“不会吧老师,都快下课了。”
吕懿行在班里那是有不少有号召力的,见他说话,他的哥们们也都边敲桌子边附和道:“老师,该下课了。”
语文老师嘴边嘴角很不轻微的抽搐了一下,而后看似很愉快的说:“那好,今天作业是把刚刚讲的《摊破浣溪沙》《虞美人》背过,下课。”
众学生纷纷欢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蔡田也睡醒了,半睁着粘着眼屎的眼,把桌子上的书一一扫进书包。
秋罂麦看了看蔡田邋遢的样子,很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家小叶子来接你了,我先做了。”
“哦,拜拜。”
“拜!”
别听人家小叶子是女孩子的名字,其实人家是个很帅的少年。不过,在当时蔡田五岁时候,还没有什么美丑观念,老爱捉弄叶他,并给他起了个外号--小叶子。当时,叶他是满脸的黑线。现在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上高中了。
“你上课又睡觉了?”小叶子上前,很自然的要帮蔡田把眼角的污物擦掉。蔡田作为新时代的高中生,早就懂得“男女授受不清”的涵义,轻轻的扭过头,道:“快点回家吃饭吧,都快把我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