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圣驾回城。”主持丧驾的司仪官大喊。
城门缓缓打开,由冰山抬回来的棺椁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前进着。
我一身白衣,黑发迎风飞扬,缓缓的提了衣袍跪在玉都城大门口,沙哑着声音:“恭迎吾皇圣驾归城。”
顿时嚎啕大哭的声音冲天而起,老百姓们全部跪倒在地上,我默然的将身子伏倒在地上,燕宁在位四年,虽然时日不多,可是做了当政期间不曾有一天不上朝,不曾有一事不亲为,在这些百姓的心中,他是个好皇帝,是个好的当权者,如今他已逝去,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难过。
随着一双双脚在我眼前走过,我眼中的泪水径直跌落土地之中,所有的悲伤都随着这一滴泪逝去。
有一双紫色的丝履停在了我面前,头顶上响起沉闷的声音:“这不是你的错。”
我缓缓抬头,看着眼前一身紫色衣衫的男子,他眉目如画,一只修长的手指伸到我面前:“小昭,随我回西都吧。”
我无视他的手,忍着双腿的疼痛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无论你是有怎样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都等我在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吧。”
我说完,径直转身,花照影在身后喊我:“这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那你呢,你能左右什么?你放心,我虽然骗过你,可是如今却是真心实意的要跟你做交易,我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只要你帮我守住我最后的秘密然后送我回家。”
我想,他一定懂我的意思,我要回的家,绝对不是西都,我说完在他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赵清雨的尸体早已被烧毁,最后入葬的只有衣冠,而燕宁则是葬入燕国的帝陵,我自愿如帝陵守灵,燕宇什么都没说,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了无法左右我所有才会放弃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要守多久,只是明白,我并不愿意离开这里,阴冷凄森的帝陵就算再怎么不好过,也比外面的世界让我心安,或许,我只是再用这种办法惩罚我自己。
我看着面前的青玉墓碑,上面字字句句刻着的都是燕宁的生前功绩,要说我还感激燕宇什么,那就是他还肯仁慈的让燕宁体体面面的入殓。
我将手中的白玉簪子放置在青玉墓碑旁边,这是那日大火之后的凤仪宫,我唯一找到的能代表赵清雨的东西,赵清雨喜爱素颜,长长只用这只白玉簪束发,她死后却没能带走,我寻遍了凤仪宫,最后在她的绣架下面寻到了一本小札,里面工工整整的秀丽小楷,记载的全部都是情动之语。
她年幼认识他,杏花春雨的季节,她是亲贵家的小姐,冠盖满京华,第一次入宫,便识得了他,后花园的小路上她弄湿了鞋袜,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他隔着一丛杏花,递了一方丝帕,低声道:“小姐勿忧,前方不远处就是若安公主的雨花宫。”
她心中感激,匆忙道了谢,并未看清他的容貌,只是隔着一丛杏花看着他月华白的衣袍下角带起一树杏花,还有那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