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青年嗤笑出声,刚刚还一副要血溅当场的架势,这一转眼,就要舍下众人去逃命。
他在心里为马下这群蝼蚁之辈点了根白蜡烛。
首领到了暂时冲开的缺口处,却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的一枚暗器被狠狠的钉在了腿上,飞起的身体像软泥一般,瞬间掉落了下来。
他猛然回头,惊恐的盯着马上的青年。北风将他的袍子吹得扬起,像招魂的幡旗一般。
不甘心啊,他甚至连小皇帝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这样以惨烈的以失败告终了。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张口癫狂大笑了几声,这才恶狠狠的又开口道:“你当真以为我们只有现场的这些人么?哈哈哈,我告诉你,那芳华殿现在里外共有数百人围着。如今别说是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现在若是赶着去救驾,搞不好还能抢出一具整尸出来!哈哈哈哈,能拉上你们的小皇帝一起下地狱,我到死也不吃亏!”
马上的青年像是没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似的,挖了挖耳朵,这才不耐烦的说道:“流年,你还有心情听这个白痴瞎BB啊,赶紧动手,再跟这个白痴废话下去,我害怕我的流星镖会再忍不住要了他的命!”
原本对弘裕太子唯命是从的助手,突然就将自己手中的兵器向着他的主子直指过来——
这样的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那种突然之间众叛亲离的感觉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冰冷的剑气扑面而来,冷的他连骨头缝里都好像涌进了冰渣子。
助手一手将剑轻搭在弘裕的颈上,一手一把扯掉了脸上带了整晚的面具,随手就扔在了地上。一张清隽不俗的俊脸出现在弘裕的面前。
“你...你...你是谁?”这样一张不俗的脸怎么可能是自己那满脸麻子的助手?
“蠢货,你们进京的当天夜里,你身边的麻子脸就被请到了慎刑司做客。从第二天起,一直都是本大人在贴身伺候你,怎么样?对于我们掌镜使的接待,您还满意么?”
他顿了一顿,将已掉落在地上的面具踩在脚下,这才继续开口道:“当然还要感谢你们这傻不拉几的面具,否则我还得动手易容,这玩意,还真是省心又省力的存在。”
流年低沉的声线响起的一瞬间,彻底的绷断了弘裕心底最后的一根弦。
这声音,根本不是他助手的!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枉费他进京前做了各种充分的准备,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早就成了别人看台上的小丑。
原来,他还想着硬拼一把,也许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可他现在的知道了,这一切都完了,再无转机。
是的,再无转机,掌镜使...在南晋被称为掌镜使的人,是什么人?那是九卿府枢密使秦墨的人!
弘裕不甘心,抬头狠狠地问向坐在马背上的青年:“你是谁?他是掌镜使流年,你呢?难道你是秦墨?”
这青年不屑地冷笑一声,“就你也配叫大人的名讳?小爷我不过是我家大人手下的一个马前卒罢了,摆平你这种渣,我们兄弟二人绰绰有余,哪敢劳烦我家大人半夜陪你玩?”他笑得更加邪性,“得了,废话了半天,天这么冷,咱们干点正事吧,小爷我还要赶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呢!”
弘裕脸都青了,他几乎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言词中的森森恶意,他们这么大的行动,在秦墨的眼里,可能连个屁都算不上!他越想越心凉,自己处心积虑的算计了这么久,到底是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对弈?
流年的长剑在空中漂亮的挽了个剑花,埋伏在更远处的禁卫军一见指令,如山潮海啸般扑向这群飞蛾。
是的,飞蛾。
无需半刻,就在一片哀嚎声中完成了任务。
弘裕太子挫败地垂下眼帘,脖子再仰不起,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流年扔下了手中沾血的剑,看都没看身边的俘虏,直接问到:“流月,大人有示下怎么处理这个蠢货么?”
马上的流月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浑身都泛着死气的首领,笑嘻嘻的扬声道:“只说要留个活口,其他的也没说,要不先关起来,咱们现在去芳华殿复命领旨。”
流年点点头,对着身后的禁军打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来拖着跟死狗一样的首领往死牢的方向而去。
剩下的所有禁军,带着大军原地看守俘虏,等待着二人进宫之后再下达命令。
北门一开一关,宫内宫外两个世界。
二人步履匆匆入宫,深宫内院里一切如常,井然有序,北门处发生的动乱好像根本没有影响到宫内,所有的御林军如常驻守、巡夜,偶尔还能看到守夜的太监宫女晃悠一圈。
一个小宫女端着食盘款款而来,给二人行了礼,说:“陛下想着夜里寒凉,二位掌镜史夜里辛苦,让奴婢特意备下这参汤,给二人大人暖身。”瓦罐里的汤带着山竹特有的味道,炖得喷香,闻得流月都似乎有些饿了。
二人谢恩,在大殿外将参汤快速服下后,这才大步进入芳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