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片安静，韩浩阳只听得见自己的手表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本来在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他已经摘下手表躺在床上。而出门接钱小璐的时候，他不知不觉戴上了。
才两天，就养成习惯了吗？
和吕晨的事情刚刚过去了一天，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韩浩阳悄悄看了看身旁侧向他趴着的钱小璐，如果吕晨知道了会怎么想。去他的，本来跟吕晨就没有什么，而且都已经说通了不是。
“我想把业绩做上来，所以主动约的龙哥，出来吃个饭……”
原来钱小璐没有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开口，吓得韩浩阳抖了一下。
“我不想问了，你有你的方式。”
“不，是我想说。我被压抑太久了。”
韩浩阳安静滴躺着，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听她讲话。
“公司里的人，都是销售能手，看着他们的提成蹭蹭往上涨，我也很着急。作为刚来不久的我，我也想挣钱。我太需要钱了。”
钱小璐好像在流泪，他感觉到她在用手轻轻擦拭泪水。
“我家里条件并不好，来自农村，好不容易在一个很普通的大学毕了业，我不想回去，我想在城市里闯出一番事业。没有能力又想挣钱的我，就选择做销售。可是做了才发现，真的很难。每天都要面对客户的各种刁难，质问，还要给他们赔笑脸。还有……一些客户的骚扰与诱惑……”
“那你……”
“刚开始我都拒绝的，直接拒绝，这对女孩子来说是侮辱！”
是侮辱那你还主动约他们……韩浩阳默默地想，但他没有说出口。
“咱们经理卢广找了我好多次跟我谈话，说我业绩太差，我真的受不了。于是，我就改变了思路。”
“思路？”
“对，我不想每个月都垫底。我开始练习我的口才，普通话，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我的微笑，把所有客户要提的问题背的滚瓜烂熟，把每个户型的好处都总结的很细致，就是为了他们能买我的房子。”
“那么起到效果了吗？”
“起到了，有很大的好转……可是，还是没有做到跟别人相比足够优秀。”
“所以你主动约他们出来吃饭喝酒？”
“我也不是每个人都主动约的，有的客户着装打扮，看起来像是有能力的，并且言语间有些暗示和诱惑的，比如请我吃饭的，我会答应。有些我会主动约他们？”
“比如龙哥？”
“对，比如龙哥。其实龙哥没有那么坏……”
韩浩阳听到龙哥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接她自己还差点挨了一顿揍，如果是自己没有瞳力，今晚他应该头上缠着绷带在医院度过的。
“我感觉他确实有诚意买房子的。但是他经常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觉得，也有点其他意思在里面。”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男朋友啊，然后龙哥听了很高兴，非要请我吃饭。可是他还没答应买房子，我就跟他说我请他吃饭，然后我带着购房协议，想吃过饭后，让他签协议。这个方式之前用了好几次，都挺管用的。”
“那他签了吗？”
“没有，因为不知道怎么，他的一个朋友，不知道叫啥名字，就知道龙哥喊他‘三儿’，也跟着来了，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聊这个。”
韩浩阳冷笑了一下，三儿哥，可以的。
钱小璐没有发觉到他的变化，继续说道：“我本来有几次想把话题往这个方面靠，结果那个三儿，老是扯些别的，什么打牌输了几万，KTV跟人打架了，谁谁谁前几天被抓了什么的。扯了半天，我看龙哥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再说话。吃完饭我准备买单，发现龙哥已经结过账了。龙哥说要送我回家，结果那个三儿哥，非要说带我们去酒吧玩去。”
“这么说，我还误会龙哥了？我还以为是那个龙哥非要带你去酒吧的呢。”
“不是，龙哥不愿意去。三儿非要拉着我俩去的，还一口一个嫂子的。龙哥就问我愿不愿意去，本来我不愿意去的，可是我想着能在酒吧的时候找个机会，再跟龙哥说说这个事，我就跟着去了。”
“那你在酒吧跟他说了吗？”韩浩阳开始感兴趣起来。
“没有……唉，烦死了。到了那刚坐下，还没聊几句，三儿哥不停地跟我碰杯，让我喝酒。我真的不想喝，又不想驳了龙哥面子，毕竟他是龙哥的朋友。结果一下喝了好几瓶。”
“原来不是龙哥灌你喝酒的，我还以为是龙哥。”
“他倒是没有，还跟三儿说不让他跟我喝了，结果那个三儿越喝越来劲。我实在不能喝也不想喝了，我想赶紧回去，可是头晕头疼的厉害。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让你冒充我男朋友来接我……”
“可你之前不是跟龙哥说你没有男朋友的吗？”韩浩阳不解。
“呀！完了，对啊，这不露馅了吗？这样就是我骗龙哥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骗他了。”
“不管怎么样，你要是想解释，总是能解释通的。你不想喝酒，又怕一个不熟的人送你回家你不放心，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很正常。”
钱小璐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过了好一阵子，才有气无力地说：
“真的好难。如果我是那种愿意利用色相促成交易的人，我干嘛在这做楼盘销售，我去……我去那个什么场所做那个什么不就好了……唉……”
“什么跟什么啊！”韩浩阳听到钱小璐的措辞，不禁笑了起来，他感觉钱小璐原来也挺可爱的。
“对不起，连累你大晚上来接我。我记得三儿哥还让你喝酒来着。”
“没关系，我去了看龙哥脸色并不好，我觉得按你说的他那么会来事，看到对方男朋友怎么也得寒暄两句。应该是之前你对他说你没有男朋友，然后后来突然冒出来个男朋友来接他，让他难堪了。要么是觉得他被你骗了，要么觉得是你不尊重他。可是女孩子喝醉酒，安全到家永远是第一选项，除非你愿意在那喝醉……”
“算了，回头再跟龙哥打电话吧，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韩浩阳笑笑，“小事一桩。毕竟你是我同事。”
“真的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有人这么关心我，我很感动。”
韩浩阳还没来得及答话，钱小璐双手环住了韩浩阳的脖子，把自己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钱小璐的手臂很凉，也很细腻，他不禁感到自己体温都升高了。
“我好累，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