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散落在泥土里,被一阵风吹开,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二十年前的余玉英,惊为天人的余玉英。
“没想到项云天那老匹夫还挺痴情啊!”“哼,啥痴情啊?那叫风流成性!”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和七扭八正坐着的大侠们,一边流着口水假装不经意地偷瞄画像,一边又开始了瞎呛呛。只有,鲍青松和忘情大师、月满师太充耳未闻,坐在一边静静调息。
余玉英的一张老脑顿时红了,不是羞红的,是恨红的。虽然被一群男人同时觊觎,让她的虚荣心极度膨胀了一把,但让这些歪瓜劣枣的货色意淫不能不说是一种耻辱。只见她长袖一动,地上的画像便被她卷回手中。
这时,狂剑一个招手,立即有一名黑衣人飞身而至,“鲍青松是怎么回事?他的武功明明已经被废。”
“回副阁主,他练了少林的大悲赋,对阁主极为不利。另外,何裘会风云寂灭刀!”
“什么?”狂剑有点蒙,但很快回神,“阁主之前吩咐的事准备好了吗?”
“已经部署完毕。”
“好,以我的哨声为令。”
“是!”黑衣人说完退走。
听到狂剑和黑衣人的对话,习宝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形势对她家项云天是多么不利,终于冷静下来。她微微侧头,悄声问狂剑:“哪个是何裘?”
婚礼上,何裘一直坐在角落里,未曾与习宝照面。
“余玉英右侧,那个拿刀的。”狂剑看到何裘手中的那把刀,突然脸色大变,“那把刀正是楚念峰当年用过的刀,我以前在兵器谱上看过!”
习宝一眼望去,呆立当场。那何裘,明明就是年轻的惠家明。惠家明曾给她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项云天看到习宝骤变的眼神,不觉皱起眉来。她这个眼神,和她第一次见到鲍青松时一模一样。莫非,这何裘又是宝儿前世的谁?惠家明?
想着想着,习宝的脸色忽然也变了。鲍青松是韩欢,这一世她谋划废了他的武功,才有了前一世韩欢推她下楼。如今何裘是惠家明,那这里面又暗藏着什么玄机?
她忽然记起一件事,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可以致命的一件事。之前任云雨曾对月嵘说,鲍青松是楚念峰的冒牌私生子。那眼前这形势可以判断,何裘才是楚念峰真正的私生子。两人能成为好朋友,想必何裘是下了一番气力的,那鲍青松是何等孤僻的人。何裘啊何裘,真是耍得一手好计谋,怪不得下一世,他当了政客。而鲍青松,武功虽然被废,却因祸得福修习了大悲赋,如今再加上何裘的风云寂灭刀……
习宝瞬间心乱如麻。是谁说的,女人一旦失身,心也会跟着失去一角的。对于惠家明,那个给过她温暖的男人,她终是未能忘情。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项云天与何裘交手。
看到习宝望着自己,眼神那般复杂,何裘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暖意。这种暖意,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从未有过。她,如果不是项云天的女人该有多好?但,是又怎样?那个江湖第一美女月嵘,还不是臣服于他。何裘的手不由用力握了握刀柄,心中冷笑连连,“今天过后,盟主之位归我,盟主之妻,也将归我!”
忽然,静坐的鲍青松、忘情大师、月满师太同时跃起,闪电般进攻项云天。
“天天,你不能有事!”习宝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打斗,手心里已然全是冷汗。
乒乒乓乓。
叮叮当当。
几人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上。忽然,场中传来几声闷哼,打斗停止了。只见几人不同程度挂了彩,项云天亦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
“天天,你怎样?”习宝之前还满是愤慨的心,再也端不住了,甩开狂剑冲了上去。
“大哥!”狂剑也紧跟了上去。
“我没事,快和狂剑回那边去,乖。”项云天忍着喉咙里涌上的腥咸,边说边伸手捋了捋习宝额前的留海,她梳马尾辫的样子真好看。项云天那副宠溺的样子,比三斤白糖和一起都甜。
“还说没事,都吐血了。”习宝一边心疼地为项云天拭去嘴角的血迹,一边怨恨地扫了一眼众人。
“噫!”对面一群人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习宝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狠狠心,她向前走了几步,看向鲍青松,“你这次来,是为月嵘报仇,还是为楚念峰报仇?”
“报父仇!”鲍青松本不想回答,可是他看到习宝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毕竟是对他说过“保重”的女子,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报父仇?”那你的父亲是谁?”
“楚念峰!”
“那你可以走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楚念峰的儿子,你只不过是林凤仙用来报仇的一个工具而已。楚念峰真正的儿子一直逍遥快活,而你却因为这所谓的血海深仇,痛苦不堪。”说着,她又指了指何裘,“而这位何大侠,你目前唯一视为知己良朋的人,才是楚念峰真正的儿子。何大侠,小女没说错吧?”
“你胡说!”鲍青松痛苦地嘶吼。他不相信,可是他又不得不信,何裘手中的风云寂灭刀已说明了一切。想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那女人却是个婊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己,这个知己却一直在利用自己。鲍青松忽然觉得找不到生活重点了。他的生活本被报仇充斥着,如今,一切都坍塌了。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习宝成功地瓦解了一个敌人。鲍青松又开始抽搐,倒在地上佝偻成一团。
“对不起。”习宝别过脸,心有不忍。但那刚刚生出几丝内疚,便又被她生生扯断。
“哗”,现场又炸开了锅。这个叫习宝的新娘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知道如此绝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