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信国公府一处厢房内,“云大哥,听说你向圣上辞官了,这是为何?”;
“也无他,只是官场的生活,挺无趣的,我更喜欢江湖”;
汤襄一听,强忍怒气,“因为不喜欢,就辞官,你可知道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圣上封你为太子少傅,云大哥就这样放弃,岂不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
唐云想着这一年她做的,在仕途上的帮助的确举足轻重,“多谢汤襄姑娘一直为我操心,可我恐怕要辜负了姑娘”;
“云大哥,要不这样,你先去游历,几个月后再回来,圣上也没有免除你的官职,到时我会想办法......”;
“姑娘好意,唐云感激不尽,可我已经决定离开,此生不想再入官场,今日特来道别”;
“你要离开,难道这京师就没你留恋的东西,就连我.也不值得你留下”;
见唐云默不作声,“我知道了,你想去游历江湖,实际是为了找你师妹;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
“姑娘盛情,若是为了高官厚禄,大富大贵,我也想和姑娘在一起,可我不是,同样姑娘心中之人乃是人中龙凤,翩翩公子,我亦不是,是我不配”;
“哈哈......,不配,我做了这么多,只换来了两个字......,好,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是姑娘当初送我的玉佩,现在返还给姑娘,唐云告辞”将玉佩放在桌上,便转身出了房门;
汤襄望着远去的虚影,不禁冷笑:叶在雨里滚,树在旁边笑;叶问,为何如此无情;树曰,本是你有意,与我有何干;叶笑曰之,愿你为小草,望其为大树,早日得心仪;叶心随流埋泥土,恐日便化春泥逝。
唐云一处后院,正与汤鼎臣撞个正着,“汤伯父,我正想找您,向你告别”;
“要走,你和汤襄可有说清楚,她怎么没出来送你?”;
“伯父,我已经和汤襄姑娘说清楚了,是我辜负了她的心意,是我配不上她”;
“唉,感情之事,讲究的是缘分,何来对错之分,你不必太在意了”;
“多谢伯父体谅”;
“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辞官后不再回来;现在你拥有的,可是千万人所追求的,不用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若心有归处,何处皆是家,我心不再朝堂,强求无益”;
“既然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多说什么,好自珍重”;
“多谢伯父,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事,汤伯父可知我送你的弓,来自何处?”;
“它是我去年冬日在一猎户手中买来的”;
“猎户?猎户手中的弓,如同农夫手里耕犁,乃是生计之本,怎么会轻易卖掉?”;
“当时我也迷惑不解,而那猎户却说,这弓是他祖辈收藏的,现在冬季,山上很难再找到鸟兽,不如将其换些银两,也好过冬,一把弓箭而已,等到来年春日,重新做上一张,照样可射杀飞鸟走禽”......
月色倾洒,清光流泄,宣武将军府前,一白衣粗布少年将门缓缓拉上,驻足门前,凝视良久,之后牵着一头驴漫步在大街之上;
无意间,竟走到了一堵熟悉的院墙下,一曼妙的身影,斜坐于围墙之上,长衣飘飘,“月华如练,此良辰美景难得,唐公子可有兴趣院中饮上一杯?”......
唐云跃到院中,庭间已摆好了酒席,“有酒有菜,难道秦瑶姑娘知道我回来?”;
“不仅只有酒有菜吧,我不算佳人?”;
“恕在下眼拙,如此良辰美景,又有当世佳人相陪,我竟然没发现”;
泯然一笑,“京师之中,如今将军府只有你一人,又怎么待得下去;京卫营中,你已向你的兄弟们告别,离别时再见,岂不徒增忧伤;而你又拒绝了汤襄姑娘的心意,自然不会去汤府;掐指算来,能去的,也只有我这黄泉路,阎王殿了”;
“瑶琴姑娘,真是懂我;唉,不过被你这样说来,我才发现自己在这京师中,人缘真是极差了,现在也只有你这里愿意收留我”;
“是吗?我倒是觉得唐公子人缘极好,尤其是女人缘”;
“姑娘,见笑了,我们先喝酒”......
月色正浓,把酒迎欢,“刚才我见你带的行囊很少,整个将军府就那么一点东西?”;
“来时多少,去时不多不少,一人一马,一剑一萧,一葫一行囊”;
“说的也是,位极人臣,高官厚禄,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他物;只是去时这京师是否多了几分相思与不舍”;
见唐云泯酒一笑,“说笑了,趁着月色,我为公子跳支舞,以当送别,公子为我吹奏一曲可好?”;
说罢,一缕薄雾轻纱,翩翩起舞,轻盈飘渺,萧声悠悠,意蕴宁融;舞姿柔美,萧声清悦,酒香醉人,醉了心,醉了情,更醉了梦......
晨露蒙月色,清风随佳人,唐云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侧卧着一人,惊醒间头碰到了木架,瑶琴缓缓睁开媚眼,若无其事;
“不必惊慌,昨天你喝醉了,这里也就一张床,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那我......”;
“几杯下肚,不省人事,什么也没发生”,这时才长舒了一口气,慌忙爬起;
“你的驴兄弟已喂好,一些干粮放在包袱中,还有一潭好酒,我就不出门相送了,江湖漫长,公子小心”;
“多谢姑娘,唐云告辞”,跨上黑驴,便直接出了京师城门,奔向江湖......
唐云离开京师不知过了多时,一日正在驴背上瞌睡,蓦然天色阴沉,少许细雨霏霏,风声簌簌,睁眼时发现驴正行走在山林间;放眼望去,不见任何可遮风避雨之处,匆忙间,加快速度沿着山路而上;
不到几息,就见山中有一道观般的房屋,白墙青瓦,在蒙蒙细雨中格外清晰,“有房子,终于有救了”;
唐云顶着雨,长发已湿漉漉的搭在一块,下到一青石小道,可转眼就被两位道姑装饰的年轻女子叫住,“你是什么人?这是峨眉重地,非本派应邀之人不得入”;
“这位轻纱女子有点眼熟,好像在那见过......,管她呢,先找个地方避雨要紧”,
“两位仙女姐姐,我在山上游玩,碰巧下雨,想找个地方避避雨,看见房舍,便......”;
“我峨眉门规,不可随意留住男子,还请速速离开”;
“我就待一会”;
“我师妹说了,还不快走”另一女子说着,便举剑相向;
“同是一门,一个温柔,一个泼辣,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不让就不让”,唐云牵着驴,扭头就走;
“等等......,雨下大了,你把这伞拿去,沿着小道,不到二里地,便有一间茶肆,你可到那避雨”,唐云接过伞,道谢后,便冒着大雨离开;
增伞的女子看着模糊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师妹,雨大了,我们该回去了”......
正如所说,不到二里地的半山腰上,有一简陋的茶肆,其掌柜是一位道士般打扮的老者,扎着发冠,此刻正弯着身子收拾桌上的空碗,除此外,不见其他人;
看着背影,唐云很是纳闷,“今天怎么了,看谁都觉得见过,这背影也甚是熟悉”,
唐云将黑漆漆栓到一遮雨处,走进茶棚,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这位老大爷,借你的茶棚避避雨,顺便给我来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