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秦歌饮于酒楼,寒冬时节,酒楼之中,酒客虽然不是很多、但气氛却是相当热闹。
秦歌坐在一个角落处,看着窗外愈加凌厉的寒风,白雾,天边压得更低的乌云,这天气莫不是要下雪了?
一边听着旁边热闹的酒客们拉家常、吹牛皮,一边默默饮酒。秦歌很孤独,就像是一匹不合群的狼,只是他更少了两分野性……
“吱呀”一声,酒楼后门被打开,一行人走了进来,他们口中大肆吹谈着自己的成就,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紫云宗的得意弟子。
那走于最前面的显然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哥,此时他趾高气昂,鼻孔都要仰上天了,正在享受着身后小弟的吹捧。
“依我说啊……咱们紫云宗内,除了大师兄紫龙,剩下的当属我们紫虎大哥才能睥睨群雄了!”他身后靠的最近那个瘦个子声音有些尖锐,说好话听在人心中都显得有些咯人。
“那可不!这次回去之后,紫虎大哥肯定就能晋升为核心弟子,前程似锦啦!”那身后稍微靠后一些的大个子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是在替他高兴似的。
那同行中最后一个人有些沉闷,但见他们都在夸个不停,自己不说两句也不过不去,便说道:“紫虎大哥,咱们杀了抢了落花门的东西,是不是该避一避风头?”
听闻这句话,紫虎眉头一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面上一副训斥的表情,嘴上说道:“怕什么?他区区落花门我还不放在眼里!”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继续大刀阔斧的走着,嘴上喊道:“小二!给大爷们来几壶好酒!”
同行的其他两个小弟则在一边嫌弃的看着那最后一个发言的人,那人低下了头,显然是在为自己的建议感到惭愧。
三人在紫虎的带领下来到了秦歌的邻桌。那紫虎坐下之前,睥睨着四处瞧上了一眼,瞧到秦歌时,秦歌低下头去默默饮酒。
那紫虎便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在哼什么,或许是因为秦歌没敢跟他对视,他心底有些嘚瑟。
不一会,一位身穿碧绿色长裙的女子,端着酒莲步款款的向他们走来,几人目光如火,盯着人家的身子就移不开眼。或许是这长时间的历练,没工夫去花天酒地的消遣,导致他们内心里对女人的渴望上升到了极点。
“客官,您的酒。”女子说着,身子微低,巧笑盈盈。
几位痴汉便跟着她的唇角一起微扬,收敛了张狂的气息、故意散发着较为温柔的笑声,只是那声调确实不敢恭维的。眼睛跟着她一步一摇的至了转角,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他们几个才收回目光,又恢复了那副好汉的做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到高兴处还忍不住就叫爹骂娘,好一派江湖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那紫虎脸上已经带上了一片酒红,他忽然瞧着隔桌的秦歌,秦歌仪态自然,仍然是饮酒吃菜,却不理他,他双目圆瞪,见这秦歌竟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便唾骂道:“真是一副奴才相!”
秦歌充耳未闻,仍是一边饮着苦酒,一边赏着屋外的山水。他见秦歌不敢回应他,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转过头去继续与他的兄弟谈天说地去了。
秦歌则仍然注视着外面,蓦然间,他眼中神色一动,极目处有一辆马车,马车挂着貂皮帘子,车厢门楣边有一些彩色丝带。
看得出这是一辆女式马车。
像极了数年前,秦歌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精致的马车,当时里面住着的人儿,可是令人惊艳的呢。
渐渐地,马车行至酒楼旁边,隔断了秦歌的目光。
秦歌注意力重新回到桌上,桌上烧酒炉正沸,酒炉上氤氲着淡淡的酒香。比起邻桌的大鱼大肉,酒菜摆满全桌,秦歌算的上清淡的了。只一壶烧酒,一碟牛肉,一碟青菜。
在进来之前,秦歌以为这上古遗迹中,只有修行者。却不曾想这里面也有土著,他们祖先便生活在这,香火绵延下来,已经颇有年头了……这酒家就是。
不一会。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形容枯槁、行将就木,女的却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声音犹如铜铃,笑声清脆悦耳,周围本来很是嘈杂的气氛……等她进来时便突然止住了,大家齐刷刷的望向她,她便如同一只小兔子似的警惕的望着四周。
那老者却是笑道,苍劲有力的话语声刺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孙女莫怕,爷爷在呢!”说着他手中的拐杖一驻地,周围似有一层无形的威压,让那些跃跃欲试的不安好心者默默地低下了头。
老者实力深不可测。
“爷爷没有坐处了怎么办?”少女环视一周,然后发问道。
老者却是笑道:“谁说的,那儿不是够我爷俩坐吗?”
向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少女一眼便瞧见了秦歌,秦歌却是并没有受任何影响,仍然是煮酒、饮酒,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们瞧上一眼。
少女羞怯的地低下了头,支吾道:“但是他好像不欢迎我们呢。”
“他欢迎我还不去呢!”老者固执道。
说着老者便牵着孙女的手,往秦歌那边走去,这个酒楼之中就只有秦歌一人没有看向他们、在他们进来时,但是秦歌并非最后一人知晓他们来了……相反他是第一个知道的,那老者便是之前赶马车的人。
这会不去瞧他们,是因为秦歌怕麻烦。这老者实力深不可测,从举止窥测他应该是个脾气古怪的人,招惹这样的人,便如同和麻烦交了朋友。
但是他们好巧不巧的就是相中了秦歌。这很无奈。
走到桌前,老者居高临下的质问道:“年轻人,不介意我们坐这里吧?”
实力面前,秦歌敢说介意么,唯有装一副高人之相,不慌不忙的说道:“请。”
那二人坐下了,原本邻桌的紫虎一直有意无意的挑衅着秦歌,这会眼神都不敢往这边打了。这老者是个狠人,很让人畏惧的人。
秦歌却不惧。该干嘛干嘛,仍是煮酒,饮酒,赏门外风景。
那老者从坐下开始便一直直视着秦歌,眼中时而透着审视,时而含着褒贬;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孙女,原本活泼好动的性格,这回却是沉默不言,如坐针毡。
“客官您的酒。”那绿衫女子又上来了,这会隔桌的,远桌的都没再把目光往这边瞧,唯有等她远离了秦歌那桌才再往她身上瞧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二人也吃好喝好了,秦歌却还在有一杯没一杯的轻饮慢酌。
此时女孩也缓了过来,目光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逡巡,却不知这人年纪轻轻的何故嗜酒成性。
老者见秦歌一直往窗外打探,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瞧什么?”
“雪。”秦歌答道:“要下雪了。”
“何以见得?”
秦歌省却了一系列的天文地理的解释,只是说到:“感觉。”
说着便又喝上了一杯,目光仍然是在外面游荡着。突然一群人影闯入他的眼帘,他不禁暗笑。老者瞧着他也向窗外望去,随后收回目光,开始在隔桌紫虎他们身上打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纷至沓来,个个长剑持于手中,面上神色凌厉。
一个面貌生的秀丽,头发挽的一丝不苟的女子走了出来,冷声道:“谁是紫虎?”
见她来了,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紫虎此时焉了尾巴,静悄悄的畏缩在那,低着头吃菜喝酒。
整个酒楼中人无人不知他就是紫虎,此时见他那副模样,不禁暗自好笑,但是没有人去指证谁是紫虎,没有人愿意惹麻烦。
那女子却好像心中早有目标似的,径直往紫虎他们那个方向而来,然后找上了秦歌,目光在秦歌身上上下打量,然后质问道:“你是紫虎么?”
“那么难听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我?”秦歌说的很平淡,目光仍然是在窗外巡视。
“那你说紫虎在这酒楼里面么?”
“你自己找吧。他生的一副奴才相。”
那边的紫虎闻言,面色刺红,然后提刀就向秦歌砍来,秦歌本以为那女子会为自己挡下,却不想她当即让开……这是有何恩怨?
但是一个紫虎,秦歌还是不畏惧的。任他再怎么那恼怒,那又如何。
面对他疾如寒风的刀,桌上三人没有一个人动的,秦歌仍然在默默饮茶,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好似他头上压下的不是刀而是枯草败木。
紫虎怒不可遏,嘶吼道:“奴才!去死吧!”
轻饮一口苦酒,秦歌顺手一抓,左右一绕,那平淡中带着的巨大力道让紫虎暗暗叫苦,然后痛苦的嚎叫一声,刀就被秦歌缴下,“乒嘭”一声砸在地上。
而紫虎也随之“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手还被秦歌反抓着,疼痛感撕裂而来,他只顾的倒抽凉气。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酒楼之中,围观者无不是左右称奇。但之前那个见什么都忍不住感叹一番的小姑娘,这会只是静静的坐在秦歌对面,好像这一切不过是稀疏平常。
那边紫虎的小弟见大哥轻易就被制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在那边静静观望。
而那落花门的女子,此刻却是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说道:“秦公子,好手段!”
秦歌放下了紫虎的手,那紫虎如蒙大赦,连忙大口的喘着粗气,摊倒似的坐在地上缓劲。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你又何必将麻烦引到我头上。”秦歌喝着酒,语气十分冷淡。
“素不相识?”那女子却是冷哼一声,随即恶狠狠的质问道:“你可知道袭人?”
秦歌默然。
“你害得她还不够惨么?”那女子连声质问,好像真的是秦歌做错了什么似的。
秦歌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良久开口道:“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