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文镇的天空乌云密布,冷风呼啸着刮过中心街道。克莱尔被吹得裹紧衣服,快步走入海文旅馆。
聚集在旅馆大厅内的警察们看到克莱尔进来,并没有表示出欢迎的样子,气氛又低沉了几分。
海文镇的大部分警察都不喜欢克莱尔——她只是一介平民又是个妇道人家,不过是凭着一点小聪明当了个破侦探,没事就来跟他们抢业绩。而且听说她再破获几个案子,就能被正式收录为警员了。难道他们这些警校出来的正牌警察,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吗?那可真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不过帕瓦斯·哈德是个例外,他身为一名小警员,却一直都很敬佩克莱尔的能力,所以自愿成为她的学生,向她学习推理技巧。
帕瓦斯小跑着来到克莱尔面前,他紧张的脸色有些泛红,双手递上一个文件夹:“这是目前找到的线索。”
克莱尔接过文件,又走到茶几旁坐下,准备随手将关键信息抄录在笔记本上……
……
尸体所在地:海文镇中心街道海文旅馆203号房间。现场整洁,无打斗痕迹,门锁完好,桌面、地上均有散落的头孢类药物胶囊。
死亡时间:1968.9.21,21:00~24:00左右。
死者:维尔特斯·怀特,男,34岁。体表没有明显外伤,但体内含有大量酒精,推测死前曾有饮酒行为。
发现死者的过程:清洁工凯瑟琳在1968.9.22日早10:30左右,打扫房间时发现。
推测死因:头孢类药物与酒水共食,休克致死……
……
帕瓦斯见她没有再继续写下去,兴奋而又紧张地说:“我也觉得有疑点。如果那个药是怀特先生本人的,那他的医生一定会提前告诉他近期不要饮酒,所以怀特先生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没准那个凶手就是趁怀特先生喝醉了神志不清醒,强行让他吃下胶囊,事后又伪造成怀特先生自杀的假象。”帕瓦斯语速很快,他紧张得满脸通红,两眼直勾勾看着克莱尔。
“你说的不错,有点长进,但还不够。”克莱尔起身向楼上走去,“喝醉酒的人通常会呕吐,他人很难强行把药喂进去。而且人在回到自己房间后会锁住房门,除了酒店服务人员,想要闯进他人房间没那么容易。”
她走到203号房间前,只见房门大开着,彼得警官和他的助手正在房间内做着最后的检查。
彼得见克莱尔进来,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屑:“小姐,你这次来得有些晚啊,这案子我们已经破了。就算和你有几年交情,我也不能把这个功劳算在你头上。”
克莱尔没有理会彼得,自顾自地观察屋内的情形。这里确实和报告里写的一样——整洁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被子被平整地铺在床上,桌上杯子倒扣着,厕所水池的排水孔也成闭合的状态,里面没有一点水痕……
看上去,这里的设施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难道说怀特先生刚到旅馆就死了?
“近期有人见过怀特先生吗?”克莱尔思索着问道。
“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好学生帕瓦斯?我忙着呢!没空陪你聊天!”彼得因为方才被无视而更加不爽,他转头喝令手下,“把那个床搬开,不要落下一点线索!”
帕瓦斯不想克莱尔尴尬,赶快接话:“前台安琪尔见过怀特先生,我们已经录过口供了。”
克莱尔笑着对帕瓦斯点点头,然后转头故作惊讶地对彼得说:“彼得警官,您可一定要留意床底,没准杀手的签名照就在里面呢。”说完,克莱尔没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转身走出房门。
哼,一个失败者也敢给我甩脸子?……
帕瓦斯紧跟在她后面,小声说:“你不怕他报复你,不通过你的转正申请吗?”
“我是靠本事养活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只有妓女才看脸色挣钱。”克莱尔毫不在意,顺带着抬手拍拍帕瓦斯的肩膀,“你把安琪尔叫到隔间,我有话要问她。”……
安琪尔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用手绞着裙摆,十分不安的坐在桌子对面,眼神飘忽,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
克莱尔已经大致看过之前的口供,不出所料的,那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用手揉了揉头,有些疲倦,看来只能从头开始梳理线索了。
“你第一次见到怀特先生是在什么时候?”克莱尔用钢笔轻敲着桌面。
“我……我不记得了,每天都有很多客人来办理手续,我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住。我只记得昨天10点左右见过他。”安琪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将裙摆绞地更紧了。
“你只记得这次见面,是因为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平常10点下班,他是我那天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当时下着大雨,他拖着一个大箱子进来,身上风衣都快湿透了。他走到前台,递给我一张纸条。正面写着‘请原谅,我嗓子发炎了,现在说不了话。’,背面写着‘我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请再给我一把新的……’”
“纸条?也就是说你没有听见他的声音?那你有亲眼看见他的长相吗?”克莱尔眼睛一亮,记录在笔记本上。
“我没听见他的声音,也没看见他的长相,但是他确实给我出示了证件。我的行为没有违反海文旅馆的规定!”安琪尔有些激动,她坐直身子,直视克莱尔的双眼。
“你还记得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吗?”
“黑色的风衣,一顶宽檐帽,还有一条围巾。”
克莱尔示意帕瓦斯把证物取过来,又继续向安琪尔发问:“他给你的纸条还在吗?”
“不在,他给我看过后就收回去了。”
“你能认出他的笔记吗?”
“他的字我只见过一次,怎么可能记得住。”安琪尔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有些冲。
这时,帕瓦斯也带着几个人把证物抬了进来。
克莱尔接过那个装有风衣的袋子,打开轻闻,果然有衣服潮湿而沤出的臭气。
克莱尔又戴上手套,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堆满了衣物。
帕瓦斯贴近克莱尔的耳朵,小声提醒她:“我们检查过了,这里面没什么可疑物。”
“我要检查的是衣服的尺码,一个人出来旅行很少会带两种不同大小的衣服。”说着,克莱尔拿出一件外套,尺码果然比那件黑色风衣大了一些。
“没准是怀特先生准备送给其他人的礼物,或者他买衣服时恰好断号了,没能买到合适的尺码。”帕瓦斯还是一脸不解。
“或许怀特先生真的很倒霉,没能买到合身的衣服。但这件衣服绝对不可能被当做礼物。”克莱尔指了指上面的油渍,“没有商标还说的过去,但将穿过的脏衣服当做礼物,实在太不礼貌了。”
说完,克莱尔将衣服放回箱子,摘下手套。从文件袋里找出旅馆登记表单独装进背包里,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帕瓦斯想要跟着,却被她拦下:“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告诉彼得,一定不能把旅馆的人放了,凶手很可能还在这里。我现在要去警局查些资料,你过后去那里找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