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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3)

宋长玉携唐丽华第一次来红煤厂时,他们曾在一方莲池边欣赏了好一会儿,他们惊叹莲池梗上都钻出了像鳝鱼头一样的荷叶尖角。如今怎么样呢?在整个红煤厂村,连一个莲池都找不到了。前年初春的一天,宋长玉开车路过那方莲池边,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池子里刨藕根,他下车到池梗上看了一会儿。莲池表层的土都是干的,两个人往下刨了两三锨那么深,才见到一些湿泥。女的刨出一根藕根,藕根上裹着一层泥。男的刨出一条泥鳅,看样子泥鳅比较老了,嘴边长着两根胡子。男的把泥鳅扔在干土里,泥鳅跳了几下,身上沾了一些干土,就跳不动了,张着嘴巴喘息不止。宋长玉问:“你们怎么把藕根刨出来了?灌点儿水,让它们继续发芽、继续开花嘛!”两个人都没说话,那男的瞥了宋长玉一眼。挨了一瞥的宋长玉马上明白,男的把莲池无水的责任归咎于他了。他不敢再多嘴,转身离开了。

同样是因为缺水,红煤厂山上的树木几乎死了一半。已经死了的,枝干发枯,发黑。没死的,树叶也发干发毛,一片燥色。山林间没有了水汽,也就没有了灵气,路边的野花没有了,鸟鸣也听不到了。偶尔有风吹来,都是干风,灼得人心起躁。那座古塔的情况更糟,由于地基下沉,使古塔的塔身裂开了一道缝。有人说,塔里边原来是有神灵的,神灵实在忍受不了环境的恶化和人类的践踏,从缝隙里飞走了,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到红煤厂游览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一两个游客慕名而来,走一处,失望一处,只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他们对红煤厂的评价是,红煤厂已经死了。有的游客大概气愤不过,不仅劝阻别的游客再也别到红煤厂,还给报纸写了文章,标题就是《红煤厂死了》,把红煤厂说得一无是处。然而桥头那个卖票用的岗楼还在。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没人在岗楼里卖游览票了,岗楼却有了新的用场,过路的人纷纷到里面拉屎撒尿。同时,红煤厂的蒜再也卖不出去了,人们上当上多了,终于明白红煤厂卖的蒜多是从外地收购来的冒牌产品。因为卖冒牌蒜,对红煤厂人的形象影响很不好,一提起红煤厂的人,人们会说,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更为严重的是,红煤厂的村民连日常用水都成了问题。在水源充沛的时候,他们随便在地上捣一个窟窿,就呼呼地往上冒水。红煤厂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一个人在离村较远的地里干活儿,口渴了,他并不回家喝水,只用铁锨在低洼处挖了一个坑,不一会儿,清亮的泉水就涌出半坑。红煤厂家家户户用的都是压水井。打压水井省事得很,他们在院子的一角选一个地方,用铁管制成的套桶子用力往地下一套一套,把泥土套出来,打个两三米深,续进一根水管,压井就打成了。压水井上方有一个手把,前端用铁丝系着铁管里的胶皮碗子,利用杠杆的原理,连续把手把抬压几下,胶皮碗子往上抽动,水就抽了出来。手把不停地一抬一压,清水就不断地涌流,取之不尽似的。现在不行了,压井里抽不出水了。

他们往胶皮碗子上方的铁管里倒了引水,再压还是不行,只压了几下,引水就漏了下去,胶皮碗子噗叽噗叽像放屁一样,抽上来的都是空气。起初他们以为是胶皮碗子老化了,封闭不严了,换了新的胶皮碗子还是抽不上水。后来村民们互相一打听才知道了,由于地下水的水位下降,他们续进井里的水管子够不到水了,只能够到空气。于是他们只好把压井往深里打,由两三米深打到五六米深,再打到七八米深,甚至十几米深。在人追水这场战斗中,红煤厂实行的是水退人进的战略。地下水好像服软了,仿佛在说:“好好,你厉害,我们退走还不行吗?我们不惹你们还不行吗?”红煤厂的人回答是,不行!他们决不放过对水的追击。有的人家动用了机器,把压井打至三十多米深。这么深的井,再使用手动压把显然不适应了,就是把胶皮碗子抽烂也难以抽出水来。明守福家在井口安装了一台抽水用的电动小马达,需要用水时,将小马达的开关一摁,胶皮水管子由软到硬,由瘪到圆,水就蹿了出来。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动用机器打深水井,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使用电力抽水,没水吃怎么办呢,一些村民只好到明守福家借水。他们不说借水,说打水。明守福和明大婶儿不反对人家去他们家打水,不管谁去他们家打水,他们都是笑脸相迎,说打吧。水是龙王爷赐给的,家家都离不开水,人人都离不开水,能不让谁打呢!有时到了中午用水高峰,到明守福家打水的人竞排起了队。他们或提着水桶,或挑着水桶,从井口排到院子门口,又从院子门口排到村街上。这就有些不正常,过去一个满天满地都是好水的红煤厂,现在竟到了连吃水都要排队的地步,是不是有些悲哀?前来排队的人表情都有些严肃,因为他们是在支书家门前排队,不知不觉间,这队伍就有了一些请愿的性质,也有了一些抗议的性质。这一切都是为了水,仿佛人人都在质问,红煤厂的水到哪里去了?人人都在要求,还我以水!

前面把红煤厂比成一盏灯,说水就是灯里的油,看来这个比方还不够到位。换个比方,红煤厂好比是一个人,水就是人的血管里流动的血。谁都知道,人靠血活着,有了血,人的脉搏就会跳动,身体就是热的,脑子就可以思维。没了血,人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身体就会变僵变凉,思维也随之停止。人别说没有血,贫血就不得了,人就会脸色发黄,四肢乏力,头脑晕眩,什么事都干不成。那么没水也是一样,人就会渴死,干死。在到处都是水的时候,人们还体会不到水的宝贵,一旦缺了水,人们恍然大悟似的,才知道水是生命之源,原来那么重要,一天都不能离开。把红煤厂比成一个人是一个代指,其实红煤厂就是由两千多村民组成的,就是一个每天都离不开水的生命群体。除了人的生命,还有猪牛羊、鸡鸭鹅、狗猫兔等不同种类的众多生命,他们统统离不开水。据说陆地上的一切动物最初都是从水里生出来的,由单细胞变成了多细胞,由只会在水中游变成可以到陆地上爬,并进化到可以直立行走,看来有一定道理。

到别人家打水毕竟不那么方便。有的人家一大早起来需要用水,一看水桶空了,就提起水桶到明守福家去打。可是,明守福家的人还没起来,大门还紧紧关着。这么早敲人家的门不合适,急着用水的人在大门外边直转腰子。有的人急着撒尿找不到茅房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撒尿是排水,提着水桶的人急着取水。转了一会儿,人们就烦了,就想骂人。具体骂谁还不一定,反正就是想骂人。村里的人都很烦躁,像是热鏊子上的蚂蚁似的,这个形容对他们来说是合适的。鏊子烧热了,蚂蚁在鏊子上面东一头西一头爬来爬去。鏊子越来越热,蚂蚁往哪里爬都不合适。往中间爬,越是中心鏊子越热。往边上爬吧,火正从下面冒上来,一不小心就会葬身火海。红煤厂的人害怕了,像大饥荒年间闹粮荒一样害怕。他们意识到了,缺水与缺粮一样可怕。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得放弃祖祖辈辈居住的红煤厂,逃到有水吃的地方去。如果不逃走,他们就会面临断子绝孙的危险。回过头他们发出追问,红煤厂的水到哪里去了?一个人追问,十个人追问,一百个人追问,红煤厂的人几乎都在追问。追问来追问去,他们最后把矛头指向了红煤厂煤矿。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挖煤把水脉挖断了,水就接续不上了。

或者说在地下挖煤时伤到了龙王爷的龙须,龙王爷一动怒,就把红煤厂的水源给掐掉了。他们的逻辑是,红煤厂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红煤厂从来都是大河流水小河满,一年四季水汽弥漫,跟江南水乡差不多。那是因为红煤厂没开煤矿,地层深处没有伤筋动骨,风水没有遭到破坏。红煤厂的水为什么逐年减少,以致快没水吃呢?就是因为挖煤把地挖漏了,水从漏洞里漏下去了。他们打比方说,没挖煤之前,红煤厂是一口盛满水的大水缸,水缸的底子结结实实,一点儿都不漏。地底下一挖煤呢,红煤厂下面的地就成了筛子底,把水倒进筛子里,不漏得干干净净才怪呢!有了这样的看法之后,他们不再认为宋长玉是一个能人,而是一个能掉了底子的人;不再认为宋长玉是一个福星,而是一个灾星;宋长玉给红煤厂带来的福利很小很小,造成的灾难却是越来越大。村里有两个老人,一个八十多岁了,另一个九十多岁,他拄着拐棍,结伴到宋长玉家里去了。宋长玉和明金凤赶紧搬凳子让他们坐,他们不坐,让他们喝茶,他们也不喝。八十多岁的那一位把白胡子捻了捻,以郑重的腔调说:“我们两个来,是要跟小宋说一声,红煤厂地底下的煤不能再采了,再采连吃的水都没有了,人就没法活了!”

人的岁数越大,代表性就越强,人越老,代表的民意就越高,宋长玉不敢跟两位老人辩解,满脸赔笑说:“怎么把两位寿星惊动了,真是不好意思!”

九十多岁的老人是个小矮个儿,但他说话的底气似乎比八十多岁的那位还足些,他说:“那时候杨向荣要开煤矿,我们就不让他开。红煤厂红煤厂,谁不知道红煤厂地底下有煤,就是不能开,一开就毁。”

宋长玉说:“我正要请教您呢,杨向荣开煤矿那会儿,红煤厂地面的水少了吗?”

老人说:“杨向荣开煤矿没开多少时间,挖出来的煤也不多,共产党就打过来了,把他镇压了。不像现在,杨向荣没来得及干的事儿,你就着他的窝儿都替他干了,把红煤厂的地都快掏空了,水就渗下去了。”

这话宋长玉不爱听,他还是禁不住辩解了两句:“反正煤是保不住了,咱们自己不挖,国家大矿的人也会过来挖。你们不是不知道,乔集矿的人把巷道打到咱们的滴水岩下面,咱们把他们赶了回去。要不是把他们赶回去,他们会把巷道打到咱们的锅台底下。让他们挖,还不如咱们自己挖,咱们至少不会往房子底下挖。你们的想法跟我爸说了吗?最好还是听听我爸的意见。”

八十多岁的老人说:“你爸那个昏王,跟他说什么!斗地主那会儿他还不昏,自从一当上支书就昏了。”

两位老人走后,金凤问宋长玉怎么办。

宋长玉说:“两个老古董,谁听他们的!他们除了有点儿岁数,还有什么!”

金凤说:“什么老古董,多难听!在外面你可不能这么叫,按辈数,咱该叫他们老太爷呢!我也纳闷,你说红煤厂的水越来越少,跟咱们开煤矿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我小的时候,村里村外哪儿哪儿都是水,大人老怕我们淹死,现在可好,想投河都找不着水。”

宋长玉说:“依我看,煤是煤,水是水,井水不犯河水,挖煤跟水少没多大关系。红煤厂的水少,主要是这几年这个地区下雨少,雨量小。”

金凤说:“要我看下雨也不少,就是雨水存不住,雨一过,地皮就干了。”

有人在红煤厂煤矿一侧的墙上贴了一张纸,纸上用粗笔写了两行字:关掉小煤窑,宋长玉从红煤厂滚出去!见不少人过去看,孟东辉也走了过去,他一看禁不住笑了一下。但为了表现出他和宋长玉是近老乡,站的是宋长玉的立场,一直在维护宋长玉的威信和形象,遂换了恼怒的表情,把字纸揭了下来,拿给宋长玉看。他说:“这一定是本村人干的,告诉你岳父,把他查出来,好好整整他个丈人!”

宋长玉不会听从孟东辉的建议,他只把纸上的字看了一眼,就把纸撕碎,并攥巴攥巴,攥成一个蛋蛋,扔到垃圾篓里去了。

宋长玉和明金凤生了儿子宋扬,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叫宋歌,宋歌也三四岁了。这天宋歌在村里跟别的孩子玩,玩了一会儿就哭着回家来了。金凤问她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宋歌说:“人家说,都是因为我爸爸挖煤,挖得村里没有水了。人家还说,红煤厂就我们一家姓宋,说我们是外来户,让我们滚蛋!”

金凤生气了,问:“这都是谁说的?”

宋歌说了好几个男孩儿和女孩儿的名字。

金凤拉了宋歌的手,说:“走,妈带你找他们去,看谁敢再胡说,谁胡说就撕烂谁的嘴!”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人,小孩子们都各自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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