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人性的丑恶,本来就不可捉摸。
“我为救他们的孩子而死,他们就算对我没有感激之心,好歹也该有点怜悯之意吧?张明已经和他们讲的很明白,如果我的坟迁不走,那些人就会把我的坟给毁了,我将会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可是他们呢?”权贵突然又笑了起来,有点神经质和变态:“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既然已经死了,还给他花这个钱做什么?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吗?哈哈哈!你看,这就是我浪费了自己的生命救来的人,多么可笑!”
他整张脸怼到苏缓面前,祁故里想要挡在苏缓面前,被苏缓推开了。
权贵权贵语气阴森:“小姑娘,你说他们该不该死呢?”
苏缓迎着额他一张残破的脸:“至少,那些被你所救的孩子不该死。”
“不该?”权贵疯狂的大笑:“没有我当年救他们,他们早就死了!他们这些年活着,都是偷来的!是我的命换来的!”说到这里,他情绪越发的激动,“还有你,你也是个忘恩负义的!”
苏缓突然看见他身后跟着谢临,却不见李斌魏紫张唯一和张明,她心头一动,立马对祁故里说道:“你去学校!那些孩子们有危险!”
祁故里脸色一变,却没有动。
“算你脑子转的快,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可你觉的,还来得及吗?就凭你那几张符咒,能抵挡的了那四个死魂的攻击吗?再说,学校离医院那么远,等他到了,那些孩子早就死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还没完,祁故里的身影瞬间消失。
权贵脸色大变,“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大爷!”祁故里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他身后,紧随而来的,是他的重拳出击。
权贵一声惨叫,身子飘飞了出去。
苏缓趁此机会将谢临拉了过来,快速给他身上贴了一张生咒符,然后将他推进了一边的屋子里。
“你竟然能打到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权贵歇斯底里的狂吼,全身冒着青黑色的气体,那浓郁的腥甜气息越来越重,一双眸子也俨然变成了血红色。
“我今天,就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陪葬!你们都去死吧!”权贵疯狂的大叫着,嘶吼声似穿透屋顶,直上九霄云外。
“他要化为厉鬼了!”苏缓盯着半空中缓缓上升的权贵,急声对祁故里喊道:“你快去学校!”
祁故里却坚定的站在了她身前。
“权贵控制了张明他们四个人的魂魄,我的符咒抵抗不了多久,那些孩子会有危险的!”
祁故里始终没有说话,那些孩子的命有符咒和天赐护着,可若是他走了,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有他。
他绝对不会再抛下她第二次!
权贵的身影最终化为一团黑色的云团,半空中突然下起了黑色的雪花。
“不好!”苏缓心中暗叫一声,这是厉鬼在传递自己的怨念,但凡沾染上这种黑色的雪花,就等于接收了他的怨念,自己也会被同化,变成和权贵一样的厉鬼。
权贵是想让整座医院里的人都为他陪葬!
苏缓已经来不及多想,她席地而坐,拈了个佛手印,红唇微启--
祁故里听不懂她在念什么,但听着,好像是咒语。
半空中传来权贵惨烈的嘶吼,他重新幻化出人影,飘在空中惊恐的看向下面席地而坐的苏缓。
“你怎么会这种咒语?”他看见苏缓手腕间的那串银铃散出点点金光,似月光下飞舞的萤火虫,似是想到什么,他的声音突然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你是地狱……”
他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影突然爆炸开来,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他一点一点消失在半空之中。
那黑色的雪花终于停了下来。
医院上空笼罩着的乌云也消散的干干净净,蓝天白云重现,一片浩瀚的晴空。
“姑娘,你怎么坐在地上?多凉啊,快起来吧。”医院走廊里打扫卫生的清洁大妈好心的提醒苏缓,又对站在她边上的祁故里说道:“赶紧把你女朋友拉起来啊,小姑娘最怕受寒气了。”
祁故里这才缓过神来,他快速冲过去,将苏缓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苏缓窝在他的怀里,疲惫的闭上眼睛。
终于结束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眼前的男人,任由他抱着。
祁故里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幽深的黑眸里隐忍着疼痛,“还好吗?”
苏缓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又道:“先把谢临送回去,他的生魂离开本体太久,再晚就活不成了。”
祁故里找到谢临,按照苏缓说的,点了一根蜡烛,引着他往自己的病房走。
苏缓摇晃着手腕上的银铃,口中默念着生魂咒。
一切很顺利,谢临的生魂平安无事的进入了自己的本体。
只是在他们打算要离开的时候,谢家的人闯了进来。
“苏缓?”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美妇,她盯着苏缓的脸,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你又想做什么?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谢临的母亲丁梓君。
苏缓知道和这些人说不明白,她轻咳一声,懒得和他们纠缠,只对祁故里说道:“离开这里。”
祁故里说:“好。”抱着她往门外走。
谢家人当然认识祁故里,谢家与祁家是姻亲,韩冰语是谢家嫁出去的女儿,祁又东才是他们看重的人,至于祁故里这个自小丧母的病秧子,谢家人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祁大少爷。”嘴里这样叫着,丁梓君语气里却是一点敬意都没有,满是嘲讽鄙夷,“你怎么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不嫌掉价吗?”
“大少爷不在别墅养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丁梓君身边身站着的是谢临的父亲谢义,与丁梓君相比,他的表情很平静,那是平静到淡漠,淡漠到漠视的一种轻视态度,“要是让你父亲知道,又得说你不懂事了。”
“是啊,你有病,就好好呆在家里,就算真的寂寞难耐,也该找个差不多的,像她这种货色……再说了,你不是有唐小姐了吗?你这算是劈腿吗?哎呀,那唐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祁故里紧了紧怀中的女孩,笑的云淡风轻,“丁香路公寓里住着的那位梁小姐快生了吧?恭喜谢总老来得子。”
谢义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哦,还得恭喜谢夫人,又要给人当妈了。”祁故里瞥了她一眼,眼底冷意乍现,“不知道谢夫人这是戴的第几回绿帽子了?”
“你!”丁梓君脸色青紫交加,她肺都要气炸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祁故里哼笑一声,迈着长腿走出门外,突然又停了下来,回首看向他们:“我听说你们给老爷子买了块死人坟地做他八十岁的寿礼,这是想诅咒他老人家快点死吗?哦,也是,老人家活的太久了,可能挡了你们夫妻俩的道了吧?”
“你在说什么?”谢义这次终于不那么镇定了,脸色显而易见的有些慌乱。
祁故里却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什么也没再说,潇洒离开。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丁梓君莫名其妙,“什么死人坟地?”
这时,谢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大哥,你快回来吧,老爷子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你给老爷子买的那块地是个坟地!现在新闻上都在报道这件事,老爷子看了新闻,气的当场就发了病!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你觉的老爷子偏袒我,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诅咒他老人家吧!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谢义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打了下来,他满肚子的疑惑却无从发泄。
祁故里上了车,他把苏缓安置好,给她准备了吃的,又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见她脸色恢复了一些,才放下心来给辞安发了一条信息。
“把谢家的生意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