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恩和安特宁先生在荒原上狂奔着,劫后重生的欢喜,让他充满了力量,他一定要回家,不惜一切代价。宣泄着胸中的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一路上摔倒了几回,反正到了麦肯西(1)国的一个边境小镇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血迹。
安宁特先生建议先找一处地方休息,里恩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衣服,还是决定先去买几件称身的衣服,免得引起人们的怀疑。
现在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十五分,在野外撑过了一个燥热的夜晚后,里恩和安宁特先生来到了小镇中,他们先走进了一家服装店用便宜的价格购买了几件当地蹩脚的特色服饰,然后来到早市中吃了一些东西,询问路人去机场的道路,紧接着变卖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换了现钱后,坐车去了附近的城市。
到了机场,接待员彬彬有礼地接待了他们,并为他们订好了机票,飞机在后天起飞,他们选择了附近的一家宾馆里住下。
里恩打开了电视。
新闻里报道的大部分是共和国和联邦的冲突不断,以及联邦各地的搜捕活动,大批的武装警察或军队在社区里挨家挨户地搜查共和国人,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就连共和国裔也没有那么走运,家里也被搅得天翻地覆,不断有人骚扰。
里恩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
“匪徒!强盗!至上者!”
安宁特先生也不住地叹息。两人只敢待在房间里,就连吃饭也是订的送到房间里的盒饭,对于一楼那些华美的自助餐厅,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安宁特先生慢条斯理地嚼着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块,问里恩:“里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年龄应该在上大学吧。”
“没错,安宁特先生,我今年19岁,上大学一年级。”
“哦,”安宁特先生厌恶地将嚼不动的肉块丢掉,“那么你怎么来联邦了?”
“我的大学就在联邦,你应该知道那所大学,沃顿国家大学(2)。”
“哦!那是有名的大学啊!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前途......”
安宁特先生还没说完就被里恩打断了。
“有个屁前途!我都被学校开除了!还没有理由!说开就开!我的女友也弃我而去!我有个球前途!”
安宁特先生一愣,又想到现在的世界局势。
“哦,哦,差点忘了都快打起来了,我们不被排斥才怪。话说你女友怎么就弃你而去了?”
“唉,我的女友是联邦人,我与她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内,她的名字是......丽兹。”里恩说时显得十分哀伤。
“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干涉,你可以不用详细说,说说她离开你的原因就行了。你不说也没关系。”
“不行!”里恩脸色通红,气得他像一个快爆炸的气球,随着都会炸成碎片,“安宁特先生,您必须给我评评理,我到底怎么着她了!我俩虽然相识不到一年,但我对她好得胜过我的宠物狗!我哪里对不起她了!”
安宁特先生:“......宠物狗?”
“啊,不是,我都气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她冷的时候我给她一杯热热的卡布奇诺!她热的时候我给她一杯冰凉的可乐!她无聊时我陪她散步聊天!她哭泣时我给她纸巾,并十分体贴!十分体贴!地安慰她!你说说,我哪里对不住她了!为什么突然就要和我断联系!”
安宁特先生自以为幽默地说:“或许,你天天给她买好吃的,让她长胖了不少吧!”
“不!!!”
里恩的口水一喷三尺高,安宁特先生赶紧躲开,他浑身颤抖着,眼里的怒火在燃烧,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呃,你要冷静,我听见了,主说:‘世间万物都由天定,非己莫取。’”
“那么,安宁特先生,主还说过:‘誓死捍卫,世上皆臣。’”
安宁特先生又是一愣,里恩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大笑起来:“这是我编的。”安宁特先生也笑着,用手打了里恩一下:“嘿!不许胡说,差点被你唬住。”
两人安静下来后,里恩又说:“话说,共和国新任大总长卡林·奥斯本是个什么鬼东西,A党又是个什么组织?”
安宁特先生咂着嘴说:“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说过A党,不过,共和国里的大小合法政党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个,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吧。”
里恩换了频道,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报共和国内部新闻的电视台上,主持人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士,她慢吞吞地说着,每个字都说得特别清晰。
“共和国人民因为不满意大选结果,纷纷走上街头举行抗议活动,下面让我们来看采访现场。”
镜头切换到元老大会建筑的面前,四周围满了铁栅栏,铁栅栏后面是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的警察。
“都退后!不许往前冲!”
他拿起警棍敲了敲铁栅栏。
“听我的,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抗议的人都举着条幅,或者自制的牌子上面大书着几个字或者几行字,其中不乏什么不公平啦,联邦阴谋啦,软弱无能啦。
里恩看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才过了几天,为什么抗议啊?”
似乎主持人听见了似的,在一旁解说着:“就在一天前,奥斯本总长的就职演讲上宣布从和平洋上撤军后,联邦军队直接开进了共和国境内的和平海湾,并在当地修整,这引起了许多好战分子的不满,其中特别值得说的一个组织是‘胜利’,他们的标志是黑底白色符号,符号为字母H和V的组合体,即在H的右下角四十五度向外突出一道与H的边长度相等的斜线,寓意为胜利万岁(Heil victory),该组织在十几年前创建后一直在扩张,潜伏,现在该组织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并宣布该组织为合法,在共和国行政府中也得到了证实,他们对外宣称有上千万的党徒,分布于各行各业的领头地位,该组织的领导者真实姓名不明,为一四十岁男子,被党徒们称为‘元首’。‘胜利’与各大政党之间关系来往密切,许多政党界名人宣称支持元首一切为了国家的活动......”
“这TM又是什么鬼?”
里恩被吓了一跳,现在联邦都快打进来了,共和国的内部还在不断地争权夺势,相互攻击,这可不妙。
“内战吗?”
安宁特先生说。
“不可能!我大共和国称霸于斯坦达斯黎!举世无双!万国来朝!历经二十七代总长,立国129年!人民团结,”
“孩子,有些事情你不懂。现在的斯坦达斯黎就像风暴洋的海面,你看着它表面平静,可当你下去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里面很混乱啊。某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里恩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门被敲响了。
“先生,请开一下门,我们是来打扫房间的。”
“奥,”里恩答应了一声,走到门前,慢慢地拧开门把手。
“不对!我们才入住几个钟头啊。”
可是,门已经被拉开了。门后有人大喝一声,将门踢开,里恩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两个人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下,把他的双手放到后背上,再用冰凉的手铐铐上。里恩这时才看清,面前站着许多便装的人,安宁特先生也被人抓了起来。
“你们是......”
“联邦秘密警察。”
安宁特先生回答了里恩的问题,他的面色十分苍白,说话时不住地停顿着,一会儿说一个字停顿一下,一会儿说一句话才会停顿一下,看起来非常滑稽,可谁也笑不出来。
“你们被指控间谍罪,被联邦行政府逮捕了。”
在简单地询问了里恩和安宁特先生几个问题后,他们给两人罩上了黑色的头套,将他们带走。
一束阳光忽的跃进了里恩的眼中,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在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黑暗的笼罩中,他暂时还适应不了。
“我回不去了。”
里恩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想哭,可他知道这没有用,他想吼,可他知道这也没有用。一名身穿军装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里恩·海尼,对吧?”
里恩低下头不说话。
军官笑笑,不再看他,转头朝着那个小窗口向外眺望。
“多好的一天,可是你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真可惜啊,里恩。”
“我没有罪。”
里恩抬起头,怒视着他,眼里的怒火就要喷涌而出,将他烧成灰。
军官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在他面前踱着步,嘴里说着:“这是所军事监狱,里面关押了大部分和你一样的人,你们都逃脱不掉的,我们有最严酷的惩罚制度,如果你们像绵羊一样温顺一点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们稍微放松一下,比如允许你们能够在庭院里自由地散步,能够看上一些书籍。但是......”
他一把抓住里恩的衣领,将他提了过来。
“我绝对不会对任何我感到不满意的行为仁慈,懂了吗?尤其是......”
“唯有沉默是最大的轻蔑,长官。”
军官愤怒地将他狠狠摔在地下,用力地在他的肚子上踹了几脚,又一脚将里恩踢出去,让他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里恩艰难地抬起头,擦去嘴角边的血,冲着军官微微一笑。
军官还想冲上去,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过来,拦住了他。
“长官,时间不早了,您还得检查监狱外围的巡逻情况呢,下星期上校就要过来检查了。”
军官挥出一拳,打在里恩的脸颊上,这次他没能够再爬起来。
“臭虫。”
军官向里恩的身上啐了一口,转身往外走。
“今天一天不许给他吃任何东西,以后的饭量减半,让他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又转身回来,将小窗口关上,夺走了里恩仅有的光明。
“还有这个,以后不许打开,直到他肯服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