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浑身是挥刀后流出的汗，满身在月光下像血一样。
一旁的鱼池翻腾的水花让他浮躁起来，唯有在夜晚疲劳之极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海里的那些声音。
“你知道的！你很清楚是谁干的。”
“那些虚伪的人让你背下这些黑锅。”
“他们给神明钉上了枷锁。”
噗通一声他跳进池塘里，让满池的凉水浸触自己的身体，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凌九言的一席话无疑就是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嘴上说着不生气，但没人控制自己的想法。那就像精神里诞生了一个魔鬼，没人知道怎么去连根拔起。
感觉凉了些，杨启从池塘爬出来，随手把上衣脱下扔到一边，浑身湿漉漉的朝着阁楼走。走过的石板上都是水迹，看的人发慌。
挥刀三千下有时对他来说就像个笑话，就像大人耐不住小孩子的骚扰打发他去做些没用的活。
多么令人恶心，那种无能为力，根本不知道能有多大作用的东西到底能带来什么。
他很沮丧的朝着阁楼走，如果想不清楚就只能去睡觉。
打开门的阁楼里吹过一阵的凉风，身上的裤子粘在腿上很不舒服，在进门前他把裤子也扔了出去。
这是怀风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第一天，整个阁楼都是他一个人的。
坐下那张旧蒲团，他似乎能看到那个曾经梦里抓狂着醒来想着的人就在身边，只是当灯光闪动他还是清醒了一些。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星期，他按部就班的做着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精神比两三天前好很多。最开始他就坐在蒲团上，睡不着同时又很困，身边没有任何人。就像孤独的雁朝着冰冷的寒潮，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从天空中落下来。
怀风老人的小米粥这个时候倒是能给人些许的慰藉，做起来简单不要太多时间，喝起来也就那样，能入口。
那个老头到底是怎么能忍受这种生活的？
这天夜里，他坐在蒲团上靠着桌案睡了过去，最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仅能看见两片光亮飘在远处，孤独的一个人往前走，手里带着很有安全感的“人间”。
越往前走，他越有些疑惑，直到有声音传来。
那声音很振奋，听的让人有些激动。
“向着恐惧挥刀，我们将踏上新的土地。”
“那是我们的世界，冲锋！勇士们！”
不知道是谁在身后高喊战歌，强烈的号角声传到世界的没一片角落。
唯独细微处的一个声音让他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需要你！”
“我们在这里等你！”
那个话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落下。
转身去寻找声音传来的地方，两片光亮又跑到他的前面。
这里没有方向，两片光亮一直在他眼前。
当他去仔细看的时候，那两片光亮里似乎充斥着无穷的战火。
“你是谁？黑暗王？”
“你这个懦夫！”
杨启朝着远处大喊，刀握在手上。
忽然面前的光亮消失了。
出现的是一片微风和煦草原。
它们仿佛说好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摇摆草尖。
“全身沐浴着神明的血，那群罪孽妄图和神明平起平坐。”
“黎明照耀之处，用他们的血洗涤这世界。”
天空中不知道哪里又传来言语声，原本晴朗的草原刹那间乌云满天。
无尽的远处刮来狂猛的风，暴雨时刻压抑着，无数的草开始杂乱的摇摆。
杨启看着这副场景想起了黑暗王常用的把戏。
“这该死的家伙，总有一天他会被人从神座上拖下来。”
接着就在杨启猜测空间会在不久后碎裂时，天上的乌云翻滚起来，那里面像是又什么东西会露出头。
“人间”在此刻暗淡无光。
乌云露光的那一刻，无数的巨大火石从天空落下，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天空。
“这是毁灭！”杨启心里下意识想到。
“快走！活下去才是希望。”
他听见有人在背后呐喊，转身过去自己突然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不得不低下头看着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像很自然的发生了一样。
他看见草原原本自己站的位置身后，有有序的队列也有散乱的人群。
那些人抱着头到处逃窜。
“我不想死。求求你们！”
“放过我们吧，我们愿意献上我们的血肉，让我们活下去。”
也有人朝着天空举起刀刃。
“朝着我们向往的世界，后世必将以我们为荣耀。”
“吹起号角，擂起战鼓。”
杨启听着耳边风的呼号，惨烈的嗷嚎声和突起的战鼓声又都消失了。
他站在空中俯视着这片草原，火石从身边擦过，狠狠砸向地下的人。
这个变得冷漠的人第一次感觉自己像神明能决断人间的生死。
耳边没有任何的声音。
天地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站在空中的神明看到脚下一双巨大的角缓缓向前移动，每一步都踏在大地上，掀起一阵的狂风。
“异兽！”杨启心里冒出一个概念。
他第一次感觉看到有这样的一个传说中的大家伙，无论的它的身躯还是压迫感都是巨大的。
这已经不是黑暗王的杰作了，黑暗王怯懦的像个爬虫，只会暗地里捣乱。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到这么一个大家伙。
杨启看着大家伙往前走，它好像就只是一直往前走，那些企图阻挠它脚步的人都会被它踩在脚底下，然后踏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种破坏力怎么可能被渺小的人阻止。
手里的“人间”在这个时候成了一把普通的烂铁，没有任何的光彩，他想动一动离那个庞然大物更近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
“这又是我的梦境吧。”
杨启心里猜测了起来，他的梦境一如既往的真实，能遇上消失了三千年的大家伙只能是一个梦了。
就在他想的时候忽然能动了起来，他看着不断往前走的家伙，自己也往前飞去。
那个大家伙就在杨启动的时候停了下来，没有任何的预料。
紧接着它心有所感地缓慢的转过头颅。
一双眼睛盯着天空中的杨启。
看着那双眼睛，杨启所处的草原上刹那间黑了下来。
他在都是黑暗的空间里，眼前有着两片光亮，光亮里充斥着无尽的战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