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要有一双胶鞋是需要提前两年向大人申请的。好一点的家庭,全家只有一双,下雨的时候谁出门谁穿。上学遇上下雨天,除了康素贞穿着胶鞋,其他人都赤巴脚,深秋的时候,赤脚坐在教室里冻得浑身打哆嗦。赤脚走在泥泞的道路上,遇到玻璃或者什么锐器把脚底板刺破流血了,从没有人怕过疼,也没有人去看过医生,就让它自己长好,小孩子之间谁也不笑话谁。
我的第一双胶鞋是上世纪1975年的夏天,父亲卖了几十斤的玉米买的。胶鞋买回来,每天早上起床,我都先看天有没有下雨的迹象,也怪,连着半月都是大晴天。
我恨不得把天戳个大窟窿。
那天中午,胶鞋依然在床头待命,我穿穿脱脱,脱脱又穿穿,还不过瘾。
父亲己经歇晌,我用脸盆将灶火缸内的水起了五次倒进我小屋的地上,屋地立刻湿的下雨一般,我关住屋门穿上了胶鞋。
开始小心地踩踩湿地,后来走进屋中间的水坑,再后来,真的是美的什么都忘了,干脆在那水坑里跺起了脚,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那“啪啪”的响声就是和赤巴脚儿走在水坑里的响声不一样,那脚的舒服和威力,就是和赤脚踩在泥地里的感觉不同。
“老主贵了!作摆嘞”!随着屋门开了一条缝,父亲将身子探进来严历的喝斥我。
我不得不把那一双新胶鞋脱下来交给父亲,他掂上就去了他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