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队开生产队长会议,康大功很少去参加,他总是让薛老喜替他去,他的这种行为有意无意地向李支书表明:我康大功的资格和能量不亚于你!
也许时间长了,那李姓的支书也习惯了,就见怪不怪。不过他的心里清楚,他康大功只是窝儿里炸,出了苏家屯,他的戏是曲高和寡,甚至是就没有观众,在很多场合的事情上,康大功还是很知道尊重自己的。
前些时候,家里有人给他提过,要让他的儿子李长生娶康家的唯一闺女康素贞当媳妇,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做这门亲戚也中。他和康大功有着共同的心理,都是希望两家结成亲戚以后,形成一种更大的力量,并且让这种力量发扬光大,永远为他的子子孙孙们造福。
但家里人只是提了提也没有再往下说,具体的什么情况他也没有再往下面问。眼看着长生一天天到了该说媳妇的时候了,就是没有中意的,他心里不免地着急起来。
那天晚上生产队长会上,李支书又宣布了几项中央的新政策,有些和农村有关系,有些和农村没关系,他心里庆幸康大功是让薛老喜来了,不然康大功又要给他脸色看了,他知道康大功从心里总是认为新的政策是违法的。
散会后,李支书让薛老喜留了下来。
只要是比他有点成色的人指派,薛老喜都是唯马首是瞻。
“你说,李支书,有啥事?”薛老喜问。
“功今天晚上有事”?李支书表面对康大功还是很尊敬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只是叫我来替他开会”,薛老喜回答。
“啊----”李支书把这一个“啊”字拉的长长的。
“他给他的贞贞安排到哪里了?”李支书又问。
“你会不知道”?薛老喜故意卖关子。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已经安排好了”。
薛老喜停了一下,说:“安排到省里的幼儿师范学校了,我去年和他一块去省里办事,完了的时候和康厅一块儿去那个学校里看过贞贞”。
李支书停顿了一下,又对薛老喜说:“是这样的,先前两家都说过做亲戚的,那时两个孩子的事都没有安排好,现在长生的事我也给他安排好了,我觉得也是个事,您从中间说说?”
薛老喜明白了李支书留下他的原因,若是让他去办别的事情,他是会很爽快的,并且是赴汤蹈火也要答应的,但薛老喜非常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他在康大功的面前是没有丝毫影响力的。
薛老喜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对李支书说:“都‘改革开放’了,现在有点水平的年轻人谁还用中间人去说?早已是自谈的年代了,这件事要这样办”,薛老喜故意停了下来看着李支书的反应,当他看到李支书那发亮的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他说:“两家人既然都说过了,又是这样的门当户对,就让长生自己去寻找贞贞说,比找一个中间人捎信要好得多”。
李支书觉得薛老喜说的话有道理,又问:“贞贞在省城哪个学校”?
“那太好找了,就在大学城的最南端,大门上挂了多大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省幼儿师范学校’”,薛老喜看他的意见被李支书采纳了,便眉飞色舞起来:“你不要发这个愁,凡是在咱这拉铝石的司机都知道那个学校的具体位置,就在那铝业公司的附近”。
薛老喜和李支书都是知道康素贞和苏老二那件事的,并且也都知道康家的态度,更知道康家都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他俩都清楚康家和苏家再过几辈子都是做不成亲戚的,所以,他俩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称意,都有点想看康大功笑话儿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