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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善恶无界限

冷笑来的快,去的更快。

只见,那道白练似的剑光,以非常突兀的形式,在阴阳五行混元阵所成的透明光幕前,消融一空。

未闻轰鸣,亦未见震动。

彷佛是,此道剑光遇着自家许久未见的老娘,满心欢喜地玉燕投怀去了。

此等场面,堪称诡异!

须知,没有动静,便是最大的动静。

玉蝉仙人此刻,只觉浑身汗毛竖起,背心更是被牛毫似的冷汗浸湿。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可以泯灭地仙全力出手的阵法并非没有,甚至可以说很多。

但是,那也要看出现在何地!

似丰德城之类偏远凡俗之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此等阵法。

可偏偏,这本不可能之事,此时此地,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最关键的是,能够布下此等阵法的,又岂会是庸人。

难道,此地有天仙大能隐居?

念及此处,玉蝉仙人更感心惊肉跳。

此事,并非不可能啊!

虽说自己并不曾亲见,但却也曾耳闻:有某些天仙境,甚至犹在天仙之上的强者,为体悟世俗凡人之道,而客居红尘。

而眼前之阵,尽管未有天仙道韵流转,可其威力,却是绝对达到了那个层次。

即使地仙境巅峰,也决然布不出如此惊天之阵。

想到天仙大能,玉蝉仙人不禁苦笑。

若真如此,怕是今天自己所行之事,必定是水中探月,难有结果。

那样一来,玉蝉宗上下,危矣!

想到宗门后辈,家小妻眷,玉蝉仙人立时心中发狠,口中喃喃道:“不行,绝不能任由此事发生。

如今,却是只能期盼,那强者早已离去,只是留下阵法护持此城。”

心中生了狠念,手上便跟着动了起来。

熟知洪荒生存法则的玉蝉仙人,却是深知多说无益。

若布阵之人离开,那便是说话于鬼听。

若那人仍在城内,且打定主意横插一手,那就算自己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也是毫无用处。

所以,不说也罢!

他话音刚落,便直接运转仙力,再次催动寒凌仙剑。

即便,这或许仍可能是以卵击石,玉蝉仙人也要硬着头皮尝试。

试,总能有那么一丝可能。

不试,却是连丝毫可能也无。

不过,此时与之前却是不同。

之前,玉蝉仙人虽也出了全力,但毕竟只是普通招数,未曾用甚底牌。

而此时,意图拼命之下,他却是打算要掏老底了。

随着无量仙力涌入,寒凌剑飘飞而出,脱了玉蝉仙人之手,悬浮身前。

这还未完。

他先是将自身大半仙力灌注到寒凌剑中。

并非他不舍得灌注更多仙力,却是寒凌剑等级有限,容纳如此多仙力,已是到了极限。

而后,玉蝉仙人更是运转自身淡金色的功德溪流,将其化作一张金箔似的光膜,裹在寒凌剑外。

哼。

这已非是掏底牌所能诠释,可以称之为拼老命!

功德之力!

他竟要舍了全身功德,不是拼命,又能作何解释?

要知此物可并非只有为地仙续命之能。

作为天道奖励,功德之力用途极广。

女娲圣人,以鸿蒙紫气为道基,凭造人之大功德,成就圣人尊位。

天地玄黄塔,则是太清圣人以开天大功德凝聚而成,为功德至宝,有万法不侵,万劫不破之能。

堪称,洪荒第一防御至宝。

自人族诞生至今,共有三位明主降世。

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被众生尊位天地人三皇。

三皇因治世教化有功,在退位之时,得天道赏赐大功德,成就功德金身,从此不沾因果,长居混沌火云洞。

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功德之力做不到。

消灾解厄、益寿延年、炼器成宝、抵消业障,等等诸多功效,让洪荒强者们趋之若鹜。

尤其对此时的玉蝉仙人而言,功德之力更是不可或缺。

毕竟,天道最公之言,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天道在上,万物居其下。

天道并不会因个人作恶,而否定其从善顺天之事。

功是功,过是过,于天道而言,不会将功过混为一谈,但功过却可相抵!

玉蝉仙人即便屠戮百万凡人,但只要他身上功德之力足够,或许便可于天罚之下,争得一丝保存真灵之机。

当然,也只是保存一丝真灵,求得转世历劫的可能。

想要保住此身,却是绝无可能!

以地仙之身,屠戮百万凡间生灵,此中恶果太重,即便是大罗金仙出手,也绝不可能保住玉蝉仙人性命。

所以说,玉蝉仙人倾尽自身功德,增强寒凌仙剑威能,以求打破眼前屏障,覆灭丰德城凡生的行径,已是等同放弃了自身转世念想,唯求拯救自家宗门。

在他的心中,宗门传承,重于一切。

宁愿自身真正消逝于天地间,也不愿玉蝉宗上万人,共同赴死寻求来世。

闲话休提。

却说被功德之力包裹成金色的寒凌剑,携带无匹锋锐剑意,直奔阴阳五行混元阵所形成的护罩而去。

玉蝉仙人屏气凝神,紧咬牙关,双目紧盯着那似缓实快,即将与目标接触的寒凌剑。

许是感觉到了压力,原本无形无色的护罩,此刻竟是现出一抹灰色,而在灰色深处,又似乎另有五色游走。

此时,藏于地底下的洪天,同样面色凝重至极。

虽说为避免被强敌发现底细,洪天不能直接释放灵识探查四方,但将自身灵识融入阵法之中,倒也能将丰德城内外景况,了解得差不多。

在玉蝉仙人初次出手时,洪天便已感知到。

不过,之前那道攻击虽不弱,却也强不到哪去,别说破阵,就算想引起阵法晃动都做不到。

所以,洪天也就稳坐地下,安心‘听’戏。

此时,洪天虽不知那地仙使了何等手段,竟能发出,无限接近于天仙境的攻击力!

但,面对此等攻击,他却是须得慎重应对。

否则,后果难料!

洪天来不及多想,赶紧加大法力输出,以增强阵法防御威力,并且,开启阵法攻击之能。

噌!

轰隆!

灵光狂闪之际,锐明声先起,爆裂声随后。

紧接着,难以描述的恐怖冲击力,横扫四面八方!

滔天大水,以比来时更迅猛之速,倒退向后方,而后彻底消失,彷佛从不曾出现于此间。

天空云霞,乃至更高处的罡风层,被彻底击穿,露出璀璨的洪荒星空。

许久,等风波平息,方圆百里之内,只有守护丰德城,现了灰色本相的阵法护罩,还依旧坚挺于原地。

其他所在,尽成焦土。

大水,消失。

山林,消失。

万物,消失。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却见一块数十丈大小的破碎残铁,于天空中疾速坠落,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飞灰。

此物并非别的,正是玉蝉仙人之前所乘的宝船残片。

可惜,却是已经毁在先前的冲击波下!

咚!

当宝船残铁落地,一只焦黑的手臂,蓦地推开残铁一处,从其内伸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残铁缺口处传出。

而后又过片刻,一道浑身破烂焦黑,并有鲜血渗出体表的身影,从缺口中爬出。

此时,能以此种形态现于此地的,除了玉蝉仙人,又能是谁?

可怜!

先前那仙风道骨,道韵惊世,出门便有异象随身的地仙强者,此时竟比那凡间乞丐,还要更加惨上数分。

趴在地面喘息片刻,玉蝉仙人缓缓抬头,望向难得一见的洪荒星空,眼眶泛红,声音干涩道:“果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只是可怜我那上万门人弟子,却是要陪我遭劫,可恨,可恨啊!

呜,呜呜,呜呜呜!”

说到苦处,堂堂陆地神仙,竟是悲从心中来,以头抢地,恸哭起来。

唉!

虽说,以他在丰德城所为,活该落得如此境地。但,或许当真不能用单纯的善恶,来定义玉蝉仙人。

于丰德城百万生灵而言,他的心,或许比神话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妖恶神,更黑的多!

但对那玉蝉宗过万门人弟子呢?

对那些曾被玉蝉仙人救助过的凡俗生灵呢?

他,恐怕也当得起善之一字!

正是:

北地练气士玉蝉,出身小宗跟脚浅,苦修千载方成仙,从此救难游人间。

偶生贪念清名坏,仙化恶相堕深渊,以身入棋任人搬,布阵生水淹城关。

哪知此城有洪天,万般算计成枉然,大阵难入身将死,祸及亲眷心悲惨。

善恶之间无界限,惟愿宗门脱此难,却知此事难上难,啼血恸哭悔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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